我在整理母親遺物時,翻出一個銹跡斑斑的錫盒。
里面裝著三樣東西:一張泛黃的《夏日回聲》游戲光盤,一枚刻著SY&FN的銀質小狗牌,以及一部早已停產的舊手機。
充電開機后,屏幕上顯示最后一條未發送的草稿:
“都柏林的夏天也很短,但足夠我忘記你了。“
日期是2088年7月21日。
她去世前三天。
手機相冊里存著一段模糊的直播錄屏。
畫面中的男主播正在調試麥克風,喉結上的小痣在鏡頭下格外明顯。他突然抬頭,對著屏幕輕笑:“老師,今天讀《小王子》好不好?“
拍攝者顯然手抖了,畫面劇烈搖晃后戛然而止。
文件名顯示:FN_最后一次直播.mp4
我在葬禮上見到劉源叔叔。
他鬢角全白,顫抖著往靈柩上放了一支潤喉糖。
“你媽這輩子...“他哽咽著說,“就倔這一回。“
后來我才知道,那款潤喉糖早在幾年前就停產了。
收拾書房時,從《聲學概論》里飄出一張明信片。
背面是母親工整的筆記:
“今天在圣三一圖書館,看見一個穿黑風衣的亞裔男人。他女兒在哭,他手忙腳亂摸出個鯨魚打火機哄她。原來當爸爸的人了,還是不會照顧人。“
正面印著都柏林落日,郵戳日期是2035年。
她始終沒有寄出它。
舊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我手忙腳亂地接聽,聽見電流雜音中傳來遙遠的歌聲——是母親直播時最愛放的《水星記》。
通話時長定格在00:21,就像那個夏天他們未完成的,最后一場連麥。
我把小狗牌掛在窗前。
每當風吹過,銀鏈輕響,恍惚間總聽見有人在說:
“老師,要吃藥。“
“老師,晚安。“
“夙月...“
原來最痛的回聲,是未說出口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