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鴻煜的黑手下的比想象中還快,新主任上任第二日就以“危險實驗傷害病人人身權(quán)益”為由撤掉了孫蘅作為夏梔主治醫(yī)師的職務(wù),并中止他的實驗。
文鴻煜本以為他會垂死掙扎一下。沒想到他倒是十分爽快的遞了辭呈。
孫蘅搬著紙箱子走到停車場的時候,一輛黑色奔馳經(jīng)過他停了下來。
文鴻煜搖下車窗。“孫醫(yī)生,怎么就這么走了?只是撤掉主治醫(yī)師而已,你還是可以留下來繼續(xù)工作啊。”
孫蘅打開自己的后備箱,慢慢往里面疊東西。“不必了。謝謝。”
“呵。你還真聽爸的話,他要你不爭,你就老老實實的走人。也是,誰讓你只是私生子呢。爸說了只要我安心留在B市繼承家業(yè),我想要做什么他都會支持我。說來我還該叫你一聲哥。哥,屆時我和白麓的喜酒你記得要來喝。”
“只要你有這一天,我一定來。”
“孫醫(yī)生,你以為只有你會催眠潛入那一套嗎?你的手法過程,你好兄弟奉培全都告訴我了。雖然我是聽不太懂,但我重金聘請來的那些個專家團隊一點就通。我會讓他們消除除了白麓以外的其他人格。希望你已經(jīng)好好和溫小寒道過別。說真的,我還挺喜歡她。可是沒辦法,我們都知道,只能留一個。”
“奉培不會跟你說這些的。”潛入,重建,回歸這套治療方案是他熬了一千個日日夜夜研究出來的。她是第一個治療對象,而奉培是除了他,唯一知道全部過程的人。奉培知道這個對于他而言意味著什么,他答應(yīng)過自己對所有內(nèi)容絕對保密。
“我答應(yīng)給他和顧瑜一段時間最后好好告別,他就把什么都告訴我了。孫蘅,你將來要受的一切都是你過去造的孽。我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恰好此時,奉培的大黃蜂開進(jìn)停車場來。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孫蘅和文鴻煜兩個身量差不多的男人站在車前說話。
他下意識踩了剎車,聽見文鴻煜說。“正好。他來了。不信你自己問問他?”
孫蘅深深看了奉培一眼,終究是什么都沒有問。只說了句:“祝你們好運。”就自顧自上了車。
文鴻煜頗為不屑的嘁了一句。“死鴨子嘴硬。”
然后招呼奉培一起上病房,自己先踩一腳油門開走了。
奉培看著孫蘅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他的大黃蜂和孫蘅的白色凱迪拉克擦肩而過,背向而行。誰也沒有再看對方一眼。
文鴻煜先進(jìn)入病房,此時“白麓”已經(jīng)清醒過來,正目光凄然的盯著白色墻壁發(fā)呆。
“大白,我?guī)Я四阕钕矚g的雪碧加冰加姜還有蛋包飯。你嘗嘗。”文鴻煜剛在孫蘅那里打了勝仗,喜氣洋洋的為她張羅著飯菜。
“白麓”盯著他的動作,眼睛隨著文鴻煜位置的變動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卻不說話。
“怎么啦?傻了啊。”文鴻煜把勺子塞進(jìn)她手上,順手捏了一把她的臉蛋。
白麓突然尖叫一聲,用手中的勺子猛敲了一下他的手背。勺子是鐵質(zhì)的,文鴻煜的手背一下就紅了。他捂著手背慍怒的看著她。“你干什么?”
“你是誰..”
“我..”文鴻煜剛想回答,突然反應(yīng)過來什么。“你不是大白?”
奉培在過道上聽到她的尖叫聲,推開門沖了進(jìn)來。
“白麓”看見推門而入的人,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丟開手里的勺子撲過去抱住他。“奉培,救我!”
“小魚?”這回輪到奉培也傻眼了。
文鴻煜鐵青著臉出去叫人,醫(yī)護(hù)人員進(jìn)來給她打了鎮(zhèn)定劑。
“怎么回事?為什么不是白麓?”
“文總,我盡力了。從她清醒至今,我給她催眠過好幾次。可不知道為什么,非常穩(wěn)定出現(xiàn)的一定是這位顧小姐,我沒有見到其他人。我建議過段時間我們再做嘗試。”新上任的主任小心翼翼的斟酌著回答。
他在科學(xué)院待的年頭比孫蘅長了不知道多少,但自從孫蘅進(jìn)院就被他壓著這么多年。論天資論背景他都比不過,只能甘心屈居老二。終于天降金主將他扶上正位,他可不想屁股還沒坐穩(wěn)就被踢下來。
同一段話聽到奉培和文鴻煜耳里就是完全不同的情緒。
文鴻煜還來不及說話,奉培欣喜若狂的抓著主任的手。“這么說這段時間我都可以見到小魚?”
新主任打量著文鴻煜的臉色吞吞吐吐的回答。“理論上是這樣。”
顧瑜躺在床上直直的盯著天花板,因為打了鎮(zhèn)定劑而渾身無力,但神智卻是清晰的。
那些如此真實的存在于她記憶里的哥哥,顧叔叔,顧阿姨突然都變成一場夢。也許是藥物原因,讓她的腦袋一直木木的,她想起這些時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奉培走進(jìn)來,她只是偏頭看了一眼。“我還在做夢嗎?”
奉培盤腿坐在地上,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我的大小姐。該醒了。”
顧瑜抬起自己的手左看右看,上面沒有一點傷疤。光溜溜的像條白藕。被玻璃劃破的觸感還記憶猶新。
“如果出車禍的時候,你沒告訴我那些都是假的。會怎么樣?”
奉培低頭,似乎難以啟齒,半晌才訥訥的回答。“如果孫蘅的理論成立,那就再也沒有你。不管在虛擬還是現(xiàn)實。”
“你們重建那個世界就是為了..審判我們?而我的成績是不及格……”
“你現(xiàn)在有了新的機會。”他抵住她的額頭,不準(zhǔn)她胡思亂想。“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顧瑜把被子蒙過頭,不敢去想以后。“從哪?”
“金陵地質(zhì)局,顧家。”
顧瑜聽到從被子里露出一雙眼睛。“真的有顧家?”
“不然你以為孫蘅重建那個世界是憑空捏造的?雖然有所出入,但是基本都是忠于你們對自己的認(rèn)知,而你們的認(rèn)知又來源于部分的現(xiàn)實生活。你說不定還能見到你兒時的玩伴顧瑾呢。”
“哥哥?”
“準(zhǔn)確來說,顧瑾只是你院里一個鄰居。你小時候爸爸沒空管你的時候,就會把你放在他家一起吃飯寫作業(yè)。說起來還是青梅竹馬呢。”奉培故意打趣她。
顧瑜好像對他的話起了興致,人慢慢從被窩子鉆出來纏著奉培問東問西。
“那顧晴呢?我真的有個表姐叫顧晴嗎?”
“我爸媽還健在嗎?”
“金陵長什么樣子?”
說著說著她突然想到什么,充滿生氣的臉慢慢耷拉下來。環(huán)顧了這間病房一周。“我可以離開這里嗎?”
“不可以。”文鴻煜站在門邊冷冷的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