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葬禮來了很多記者。
SBS(首爾放送)、NAVER新聞、KBS(半島廣播公社)和慶州頭部博主都紛紛蹭熱度而來。
自從魏汴梁繼續索要賠償之后。
這個小少年就成為全網討論的人物,很多網友都覺得他不可憐,魏家受害者的人設很崩塌。
各種網紅也在來蹭熱度。
魏汴京的葬禮在慶州佛國寺后群野舉辦,這里村落寒酸,凄凄切切。
還有很多人在拍照,拍攝。
新聞聯合社記者樸曉秋還到處看著殯葬人群,她在尋找魏汴梁的身影。
這可是他哥哥的葬禮。
魏汴梁居然沒來。
“請問魏汴梁去哪了?他難道不參加他哥哥的葬禮嗎?”樸曉秋采訪每一位參加葬禮的村民。
村民都眼神嫌憎,或者煩躁的很。
魏家人更是不愿意接受采訪。
樸曉秋愈發感覺到能挖掘新聞,她軟磨硬泡采訪到了魏汴梁的妹妹,魏彩虹。
“我哥拿著錢不知道去哪了,他把十七萬美金分了,他說他不想參加衣冠冢葬禮。”
“拿著錢走了,他這幾天經常不著家。”
魏彩虹哭的有氣無力的,她才八歲,親大哥被敵機碾壓的尸骨無存,親二哥分錢寒了家人的心,現在她對一切都很厭惡。
樸曉秋激動抱著錄像機,又是一個大新聞!
挖掘人性惡劣的大新聞。
她很興奮。
“那你哥哥去哪了?你知道嗎?”樸曉秋還想追蹤魏汴梁的蹤跡。
“不知道,他連我大哥下葬都不來,我不想提他!”魏彩虹悲傷的有氣無力。
樸曉秋拿著攝像機,她預感接下來還會是大新聞。
這場葬禮在她眼中顯得荒誕而譏諷。
魏家寨挨著好幾個村子,林家鋪,佛寺營,田野村,這天其他村子里的人,聽到了凄凄切切的嗩吶吹鳴聲。
魏家人在下葬。
魏汴梁沒去看衣冠冢。
....
死人已經死了!
活人就該做事。
魏汴梁在忙一件事。
林家鋪有一戶人家,姓韓,他們的新年并不快樂。
韓家就一個孩子,十二歲,患有惡疾,經常沒來由的咳血,為了治病,韓家人奔赴海外,但都沒有找到治療手段。
于是今年他們決定在家團年,帶著被醫生放棄治療的孩子,至少死也是死在家鄉。
魏汴梁對面坐著韓冬旭,兩個一樣大的孩子彼此對視。
“魏,你接觸我,應該是有什么事吧。”韓冬旭咳嗽著,他拿出手帕吐了一口痰血,神情愈發萎靡。
從兩個月前開始,韓冬旭發現以前村子里從沒人和自己玩,因為自己病殃殃的,其他孩子都被父母告誡過,生怕碰倒自己沾染麻煩。
所以大多數韓冬旭都一個人在村子踱步,直到魏汴梁的出現,他主動邀請韓冬旭烤紅薯,看貓,逗狗,一個人玩溜溜球,捉迷藏....
但韓冬旭能感覺到,這名小伙伴藏著目的。
“我們長得有點像。”魏汴梁忽然開口,指著自己這張臉。
魏汴梁專門剃了和韓冬旭一樣的發型,穿著和他類似的衣服,甚至和他一樣的虛弱喘氣習慣,至于外表皮膚白皙,五官樣貌,年齡,都很像。
唯一不同的是魏汴梁膚色健康,神態炯炯。
“所以呢?”韓冬旭咬下嘴唇的死皮,他汲取著血,疼痛讓他有時候感覺自己在活著。
“我代替你活著!”
“照顧你的家人!”
“我以你的名字活著。”
“你的家人不會因你離去而悲傷。”
魏汴梁忽然起身,他看著韓冬旭如一潭死水般的眼睛,就這么直勾勾看著。
兩個人形成某種無形的對峙。
“原因。”韓冬旭毫無波瀾,只是聽到“不讓家人悲傷”時他眉頭抽動了一下。
“我的目標是半島專業空軍飛行員,我的父親有案底!我的哥哥死因會被記錄!所以我需要一個新的!干凈的,不被懷疑的!身份!”魏汴梁毫無掩飾,坦坦蕩蕩,面對一個即將逝去的人,他不想隱瞞什么。
韓冬旭忽然閉上眼睛,腦海開始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
兩個月前,半島京畿道平澤市——烏山空軍基地進行演習。
盲目自大的西方飛行員進行戰機迫降,結果將一名漁民碾壓,這在京畿道引起很大熱議,但涉及駐韓美軍,新聞僅持續三天就被壓了下來。
魏汴梁。
魏汴京。
耳邊還有魏家寨傳來的哭喊聲....
韓冬旭睜開眼睛,他神情閃過驚撼和后怕:“你瘋了。”
“你變成我不難,但那件事在半島很瘋狂。”
“難以想象!”
“阿西!”
這里是半島,西方軍人在這里分辨亞洲人的方式是看眼神,半島人是不敢直視他們的,只有其他國土的人才會敢平靜的直視。
所以對韓冬旭來說,他幾乎無法想象這種行為。
對那群“尊貴”的兵種進行反擊?
謝特.....韓冬旭忽然感到一陣顫抖,如果不是自己快要死了,他真的會害怕,但想到自己要死了,他不覺得有什么。
尤其是自己的名字會享譽半島!
此后在國際上,自己的名字或許都會留下。
這種誘惑太大,韓冬旭甚至有些顫抖,他看著眼前這個容貌類同的少年。
魏汴梁在齜牙咧嘴扮著鬼臉,但完全沒有任何嬉笑的姿態,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目光開始直直盯著韓冬旭:“作為約定,我會妥善照顧你家人,直到她們離開人間。”
“你的名字將會被載入半島歷史。”
“你不想讓那群西方人聽到你的名字感到驚撼嗎?”魏汴梁忽然眨了一下眼。
他語氣很嬉皮笑臉,但眼神全無任何嬉笑,只有早就習以為常的平靜。
韓冬旭再次沉默,在得病之后他去了很多家醫院,見到了父母哀求借錢,也在深夜假裝睡覺聽著父母哭泣....看著母親一天比一天衰老。
還有父親因為熬夜打零工腦梗猝死。
母親便帶著他回到父親所在的村子,在這里度過最后一個冬天。
自己要死了,好像在這個世界沒有一點痕跡。
所以。
........
“拉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