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開始,你叫韓冬旭?!?
“我會告訴你關于韓冬旭的一切。”
韓冬旭站起身一板一眼的開口,他很憔悴,但眼瞳第一次有了亢奮,如果以后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份被載入半島歷史,那他就沒白來過。
他是以斗士的名字死亡,而不是孱弱枯槁般的稚童之身。
“從今天開始,你叫魏汴梁。”
“我會告訴你關于魏汴梁的一切?!?
魏汴梁很活潑,他主動伸出手拉鉤的手,甚至使勁捏了捏韓冬旭的手,整個人洋溢著旺盛的斗志。
這種斗志對于快要死的少年來說,是極度吸引人的。
活力,朝氣,歇斯底里的事情。
狂熱......
........
“我的母親在我得病和父親去世后,她患上抑郁和躁郁癥,容不得刺激和悲傷,因為服用太多抗抑郁和精神類藥物,導致她精神恍惚?!?
“所以這是你最好的機會,接下來我會安排你進入我家,讓母親逐漸熟悉你?!?
“直到把你當成我?!?
韓冬旭小聲說道,他告訴了魏汴梁家里布局。
先是客廳桌子擺放布局。
鍋碗瓢盆的擺放位置。
還有如何打開電視調整母親愛看的頻道。
“還有我在家一直說英語,除非家人聚會說韓語,母親喜歡我走出半島,她不喜歡我留在這里,她說這里不適合善良的孩子生存?!表n冬旭著重介紹。
魏汴梁在皺眉頭,英語他是真的完全不會。
“和母親英語對話方面不要著急,因為身體和性情自閉原因,我大多數時沉默不語。”韓冬旭補充。
兩個人都松了口氣,彼此看著再次大笑。
林家鋪山野上,魏汴梁開始練習快要死的人該如何走路。
“病人不是像你那么瘋跑的,要慢慢走,因為身體器官病變衰退,我走快了會氣喘吁吁?!表n冬旭告誡。
魏汴梁開始放棄焦躁的步伐,他仔細看著韓冬旭走路姿態,很像是老年人的走路,除了沒有背著手。
韓冬旭走快了就喘氣,他的眼神在看向四周時總是恍惚片刻,像是整個人的精氣神萎靡消散,他如同一架漏油的銹爛機器,即將走向盡頭。
魏汴梁閉目,他開始沉浸其中,讓自己開始虛弱的走路,轉身,踱步,發呆,凝望。
每一個姿態他開始有著無力感,緩慢感。
在魏汴梁腦海中出現小時候他和哥哥經常對著電視表演的畫面。
不光是模仿臺詞,還模仿演員的體態,眼神,情緒轉變。
魏汴梁開始告訴潛意識的自己,自己是病人,他開始虛弱走路,疲憊渙散的看著四周,像是快要渴死的動物。
“有點像了,你必須要快點模仿我。”
韓冬旭因為剛才的表演虛弱了很多,他坐在田埂喘著氣:“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把你的電話給我,晚上我會回你電話,告訴你更多家中要領?!?
魏汴梁留下電話,在黑夜來臨時兩個人各自回家。
一個家即將凋零沉悶。
一個至始至終都沒有家。
魏汴梁去了魏家寨山后田地,道路泥濘,他看到了一座新起的墳墓,還有一座嶄新用紅筆描刻的墓碑。
【魏汴京之墓】
佛國寺到慶州的每一處風景都很美,但寺廟后的村子落寞凋敝。
田野在這里層層鋪開,荒草在路邊肆意蔓延,魏汴京的衣冠冢在深夜顯得空落落的,死氣沉沉,魏汴梁感到壓抑,熱愛生活的哥哥怎么可能喜歡這種憋屈的衣冠冢。
這里真壓抑。
我的哥哥。
喜歡吵鬧,喜歡開闊,不喜歡這小小的衣冠冢。
魏汴梁耳邊又響起哥哥以前的聲音。
“當水里的這批扇貝長大后,咱們家就可以換個房子,或者干脆裝修下。”
“你們是不是都喜歡落地窗,咱們就換最舒服的落地窗?!?
“小盡,哥哥沒讀書,你們兄妹倆一定得好好讀書,走出慶州,半島太小了,你們該去更大的國家?!?
在魏汴梁記憶里,魏汴京永遠不會疲憊,他起早貪黑去漁場修漁網,去慶州灘涂售賣魚獲,去其他漁場兼職幫忙賺外快。
弟弟妹妹讀書都需要錢,父母走的走,他是大哥,于是輟學養家。
但魏汴京沒了。
那個永遠亢奮的魏汴京只剩下一處墳丘。
人們會慢慢的忘記他。
好像他從沒活過。
“哥?!?
“你不會怪我吧?!?
“算了,你怪我吧?!?
“反正我不會改。”
“要不你打我?”
“可你打了我,我也不會改。”
魏汴梁自言自語,蹲在墓碑前,忽然很想哭,但他不想哭,以前哭過了。
以前魏汴京總是說:“別哭,男子漢哭什么,要去做事?!?
“對得起自己?!?
魏汴梁起身,大聲咆哮,喊著:“我不會哭的!”
“我以后都不會哭的!”
“但!他憑什么還活著!”
“傷害你的人憑什么活著!”
“他們可以闔家歡樂,他可以領取空軍獎章!”
“憑什么!”
此刻魏汴梁呈現一種暴戾,他腦海全是近期新聞,碾壓哥哥的西方飛行員被半島軍方授予空軍榮譽勛章,總統親自給他頒獎夸贊,半島媒體都稱呼他為美式英雄。
英雄對嗎?
那個“西方式”的英雄飛行員至始至終都沒有對魏汴京說過一次道歉。
西方媒體提及魏汴京時,是用調侃的語氣稱“漁民是一個倒霉鬼”
西方空軍高層則認為魏汴京是天下來錢速度最快的人,稱他最快速度賺了17萬美金。
大人只在意利益。
不分對錯。
但錯了就是錯了。
錯事要付出代價。
無論對方是什么人。
......
魏汴梁把自己的小臉貼近墓碑,感受著涼絲絲的寒意從石頭里傳來,他忍不住抱著墓碑,像是小時候和哥哥打鬧一樣。
“哥?!?
“聽說害死你的人是很厲害的空軍飛行員。”
“我會在他最榮耀的領域,將他擊敗,擊落?!?
“好不好!”
“然后我駕駛...”
魏汴梁忽然語無倫次看著墓碑,眼瞳猩紅:“我駕駛戰機,將他碾壓一遍。”
“讓他感受一下他做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