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哪吒組一個學生是頭，一個學生相當于跟班，三個學生跟其混在一起覺得好玩。當頭的這個學生的父親是九冶工人，經常被派往海外做工，家里比較有錢。他仗此不守紀律，不好好學習，還動不動打罵同學。全校的師生都看在眼里，氣在心里，誰都想叫把這個“哈慫胖子”收拾一下。

李寶珠經過分析考慮，計劃采取循序漸進的辦法收拾他。他先跟他談話提要求寫保證，目的是收集資料。他當面答應好好的，保證也寫了，但過不了幾天就舊病復發。接著，要求他每做一件錯事在班上作一次檢討，目的是剝他好面子的皮。然后是開批判會，讓班上受過他欺負的學生聲討他，目的是打壓他的氣勢。

才進行了三個環節他受不了了，讓家里找校長調班。按說調了班對李寶珠是個好事，但他想這娃還小，能徹底改變他不是很好嘛，而且開戰不久已有了戰績。于是，校長支持他繼續擴大戰果。

一天下午，李寶珠把他叫到辦公室，面對這個敗兵施展了心理戰術。他把他寫得保證書、檢討和同學們的聲討書一厚沓子材料擺在面前說：“別說調班，我只要把這些材料報上去，學校肯定要開除你。只要有這些材料在，全省哪所學校都不會要你。”

李寶珠以為這些話說了他會當面說些軟話，但他只是把老師怯怯地看了一眼，低著頭沒說一句話。李寶珠看著他心想：“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還得添柴加料。

李寶珠嚴厲地說：“滾！”他又怯怯地看了一眼老師，慢慢地往外走。在他快要出門的時候，突然停住腳步回頭說：“李老師，不把材料報上去行嗎？”

李寶珠又是一聲：“滾！”心里卻感到非常地愜意。

十

當天晚上，學校一位老師陪胖子的母親來了。到底是有錢人家，雖然說不上是一身的珠光寶氣，就這身打扮和少婦們難有的健康、朝氣及目無一切的氣勢，李寶珠感覺是來找他吵架的。

同事介紹了一番后，約其他兩個正在備課的老師出去了。李寶珠早就做了些戒備，他知道女人打架不是抓頭發就是挖臉，多虧頭發不長她抓不住。只要保護好臉，然后趁機從后面一把把她抱住，最好連兩只胳膊也抱住，使她挖也挖不成，咬也咬不成，踢也踢不成。何況還有三個人拉架。

這三人一走，李寶珠更膽怯了。他下意識地把枕頭抱在懷里做戰斗工具，等待一切來犯之敵。

胖子媽進屋先打量了一下李老師，看來她也要做一下戰斗準備。

她等老師們走出去后，急忙關住了門。李寶珠心想這女人打算要大搞，但事已至此他沒什么可怕的，無非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她關好門邊往過來走，邊把右手伸進褲兜里。李寶珠心想：“呵，還帶家伙了。”沒想到她掏出了一沓十元的人民幣遞了過來。李寶珠即刻取消了戰備狀態，他一邊推辭，一邊請她坐在自己備課坐的木椅上。

面對老師堅辭不收，她急的快要哭了。“娃看了那些材料很害怕，說跟電影上整人一樣。你又叫他滾就是不要他了，回去哭的連飯都不吃。上了四年學還沒看他哭過。

這娃雖然搗蛋淘氣不學習，卻很有正義感，愛打架是他看不慣有些同學的壞樣子。這些壞毛病是三年級才有的，班主任和我下了很多功夫都沒改過來。

他爸爸經常不在家，我一個女人家把他沒辦法，我們對這娃實在是焦心的很。學校若不要了，他肯定在社會上會變成個哈慫。你一定要把錢收下，你也就當是他爸爸，幫我救救這個孩子。”說完就小聲嗚咽起來。

“請你別哭，冷靜一下聽我說。如果我不想挽救這個孩子，就同意他轉班。正因為想挽救他才沒讓他轉班。對這個娃我精心準備了一套方案，已經進行到第三個環節，下一個環節就是家訪，我們一同配合來改造他。

前幾步走得很穩，也很有效，事情正在向好的方面發展。我有個建議，也是下一步我計劃做的。為了你的孩子，你陪他天天上學。早晨和他一同來，中午和他一同回，他上課你就坐在他身后，他做作業你就在旁邊看著。少則兩周，多則一月。如果這辦法還扭轉不過來，恐怕就得另請高明。”

胖子媽聽到老師并不是有意趕孩子，就馬上沒有了哭聲。聽到老師有心想改變自己的孩子，感激的又掏出錢往老師手里和衣服口袋里塞。

李寶珠勸她又坐下后，她又站了起來：“李老師，救娃的事比天大比地大，莫說兩周一個月，就是一年兩年我也必須配合。從明天起我就按你說的辦。”說完，她又給李寶珠塞錢：“李老師，我是真心實意的”。

“錢的確不能要，我們倆還得唱個雙簧。你回去先別跟他說今天的事，也別跟他多說話，一直裝著生氣的樣子，明天陪他一起上學。”

“老師，我不會裝。我這個人看似硬氣，實際是外強中干。我若得行早把這慫娃置辦好了。”她看老師憐憫地看她怪不好意思，目光移開說：“別笑話，我說的是實話。”

等送走了胖娃他媽，李寶珠感覺虛驚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