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杏此刻迫不及待地想找到無念塵珠,這些陰兵必須盡快回到珠子里,在外面待的時間越久,他們也就越容易失控。
燕蕩王的棺槨置于高臺上,唐杏能夠感應到,無念塵珠就在棺材里。
這臺子有一米多高,唐杏繞到右側,沿著石階走了上去。
她一直以為,作為一國的郡王,燕蕩王的棺槨不說是金子做的,那也得看上去華麗一些,可現在擺在面前的,竟是一個純黑色的棺材,上面僅僅畫了幾道金色的花紋。
這黑色棺材,唐杏熟悉得很,是那一世的她,用來做試驗的道具之一。
吳誠和易如深聊得火熱,但在唐杏聽來,大抵是一些諸侯喪葬的禮學,對于她無關緊要。
她不大想跟他們搭話,自己敞開心扉,換來的卻是隱瞞欺騙,她不想再多話了。
唐杏看著這棺材,她不記得這東西在她死前被弄去了什么地方,也不記得燕蕩王是因為什么喪命的。
突然,她終于發(fā)現哪里不對了。
唐杏覺醒的那段記憶,是在易如深和吳誠打開那口棺材后,那棺蓋上畫了七星圖案,能將靈魂與力量封住。
那她在開棺之后恢復記憶,這便說得通了。
可,唐杏一直以為,自己腦海中的那些片段,是隨著三色鐲出現的,那也就是說,記憶以鐲子為載體,只有前任主人帶著鐲子的時候,這記憶才能保存下來。
在燕蕩王時期,那一世的唐杏,在死前一個月,不對,她也不敢確定是多長時間。那個時候,鐲子被收回,她被封在棺材里的那段記憶,按理說不會到唐杏的腦袋中去,但這又是怎么回事?
那棺材里,除了一具女尸,她什么也沒有看到?易如深說過,七星芒會將靈魂封住,但那棺材里干干凈凈,哪里有什么魂魄的影子!
她拿不準了,越想越頭痛,轉頭看去,那兩人已經開始試圖打開棺蓋了。
這棺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唐杏居然看不到棺蓋與棺體之間的縫隙,但這卻難不倒吳誠。
他們用火沿著棺蓋的周圍燒了起來,漸漸地,棺蓋的連接處開始有什么東西滴落,越烤,掉下來的東西越多,唐杏看著,倒像是蠟油一類的物質。
等到那東西掉得差不多了,棺蓋與棺體的那道縫隙,也就顯露了出來。
棺蓋被推開了一條小縫,連里面的東西還沒見到,三人就被一陣風吹迷了眼睛。
這風來得奇怪,唐杏還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這味道,她形容不出來,有一種香水混合著榴蓮的味道,又香又臭的。
陰風過后,高臺下傳來了不小的動靜。
唐杏看過去,只見那些陰兵不再向前,轉身走向了后面,后方的陰魂仍舊不改方向,這樣看去,兩方對陣,場面十分之混亂。
接著,那些陰兵竟不分敵我,開始互相攻擊起來,士兵們的面容越來越猙獰,兵器與兵器碰撞的聲音,不斷涌入三人的耳間。
起初,他們還只是兵戎相見,但隨著戰(zhàn)況加重,一些陰兵的手腳被砍了下來,還有一些人首分離,這刀劍無眼,果然不是說笑的。
陰兵,究其根本還是陰魂,戰(zhàn)國時期的唐杏,獲得無念塵珠后,就發(fā)現了這珠子的作用。
為了在那個亂世活得更舒服,她利用這珠子的特點,滋養(yǎng)了不少陰魂。
她最初只收集了普通人的靈魂,滋養(yǎng)過后,賣與一些修行之人,但這并不能讓她賺取足夠的銀錢,于是,她開始四處造訪各地的戰(zhàn)場,收集士兵的陰魂。
那個時代,最不缺的就是戰(zhàn)爭,四五年下來,無念塵珠里積累的陰兵就達到了十萬之多。
那些陰魂在珠子里,力量非但沒有減弱,反而靠著珠子的靈氣,變得更加強大。
她帶著這張投名狀,遇到了當時第一次出征的燕蕩王,她幫助燕蕩王取得了第一次勝利,之后,她便成了他的謀士,從沒離開過。
其實,這無念塵珠也不是她特意尋找到的,就像現在的唐杏一樣,都是像有人指引著,被一步一步牽著鼻子走。
要釋放這些陰兵,需要借助三色鐲的力量,而號令這些陰兵,則需要息魂鈴。
這般看來,這顆珠子就像是為三色鐲和息魂鈴定制的一樣,有些太過巧合了。
唐杏看著下面那殘暴的畫面,聽到吳誠在自己身旁說道:“趕快想想辦法吧!”
她看了一眼吳誠,又看了看那些陰兵,發(fā)現,那些陰兵已經沖著他們這邊襲來,但由于七星芒的阻擋,他們沒辦法越過高臺。
唐杏掏出息魂鈴,這鈴鐺,比起三色鐲,她很少用,吳誠和易如深還是第一次見這個東西。
一鈴響,萬魂安;二鈴響,陰途寬;三鈴響,邪祟散。前塵遠,宿緣斷,入幽境,心自安。
這息魂鈴,至多搖三次。第一次,安撫魂魄心靈;第二次,指引魂魄路徑;第三次,引渡魂魄往生。
唐杏回頭看了一眼棺槨,那露出來的一道小小的縫隙,還有陰兵不斷涌出。
等到那棺槨不再有靈魂冒出,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后了。她右手先用力搖了一下鈴鐺,片刻后,陰兵平靜下來,就連戰(zhàn)馬也停下了動作。
唐杏再次搖動鈴鐺,隨后舉起左手,指向前方,那些陰兵戰(zhàn)馬,隨著她的手勢,緩緩后退,直到所有兵馬整齊排列好。
接著,唐杏第三次搖動鈴鐺。是的,她并不想把這些靈魂困在一個珠子里,他們已經被困了兩千多年,是時候還他們自由了。
三次過后,白光降臨,所有陰兵卸下了盔甲,手中的武器隨風散去,那一個個被束縛了千年的靈魂,此刻在神光的沐浴下,終于能解脫。
漸漸地,那些靈魂淡去了身影,唐杏抬頭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不嚴謹地說,這些靈魂因她被囚禁,又因她重獲新生,唐杏不認為這是在做善事,只覺得是在還債。
收起思緒,她將鈴鐺小心地放回背包中,回頭看向了吳誠和易如深,她只看到那二人飛快地向她跑來,隨后,她便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