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衛軍沖上來，一股肅殺之氣籠罩而下。

禁軍齊齊后退，根本不敢妄動。

百戰之兵的殺氣，不是這些沒上過戰場的禁軍所能比擬的。

裴太醫被嚇的連連后退。伏完下意識按住腰間玉帶。

“虎侯到！”

隨著禁軍發顫的通傳，千余虎衛軍黑壓壓堵住芷蘿宮門。

許褚倒提劈風刀跨過門檻，刀尖在青磚上刮出陣陣火星。

皇帝藏在廣袖中的手指猛然攥緊，他清晰記得這柄刀曾敲斷董承的雙腿。

“末將來遲。”許褚朝劉霖抱拳。

他居然沒有向皇帝行禮，一雙虎目掃過眾人。

所有人都低頭，皇后甚至微微顫抖。

她清楚的記得，那日就是許褚帶兵殺機董美人寢宮，拖走了董美人。

而后，董美人被杖斃。

那些畫面，時常出現在她的夢中。

“許將軍，我沒事。”劉霖上前。

許褚朝他點了點頭，而后看向眾人，怒聲道：“官渡之戰時，是太醫令救了我虎衛軍數十個兄弟。“動我袍澤恩人者，如此案！”

刀光閃過，青銅燈臺應聲斷成兩截。

伏完官帽被勁風掀落，露出底下斑白鬢角已浸滿冷汗。皇帝劇烈咳嗽起來，明黃帕子掩住嘴角。

劉霖心中暗爽。

特么，還是得有兵啊。

“當啷！”

千余虎衛軍齊齊抽刀，雪亮刀光映得滿室生寒。

“請太醫令下令！”他們齊聲大吼。

劉霖眼看震懾的差不多了，朝許褚道：“將軍請回，此間事了，下官再去給司空診脈。”

他猜測肯定是曹操派許褚來的。他們也只是來威懾一下，不能真動手。

“末將告退。”許褚抱拳，領著虎衛軍去了。

直到虎衛軍腳步聲徹底消失在宮門外，裴太醫才哆嗦著去撿官帽。伏完暗暗咬牙，他知道禁軍跟虎衛軍的差距，只能忍氣吞聲。

……

虎衛軍的鐵甲聲漸遠，伏完朝著皇帝拜，額角青筋暴起：“許仲康不過一介莽夫，竟敢帶兵直闖內宮！陛下，這劉霖分明是曹操安插的釘子！你聽聽方才許褚說什么？'司空掛念太醫令安危'！若他真是清白的，曹操何至于派虎衛軍來撐腰！”

裴太醫陰陽怪氣道：“伏校尉所言極是。老臣行醫三十載，從未見過墮胎散能驗成安胎方。劉太醫令若想自證，不如先解釋為何虎衛軍來得這般及時？莫非，有人早知會出禍事？”

劉霖似笑非笑。

你們是急糊涂了吧？

皇帝并未跟曹操撕破臉，你們知道說在說什么嗎？

曹操他現在還是大漢朝的司空啊。

“許將軍護駕心切罷了。”劉協面色冷冷，“倒是伏卿，你既掌宮禁戍衛，怎讓兩個宮女輕易投了井？”

伏完頓了頓，拜道：“臣來不及阻止，是臣之罪。”

“那藥渣呢？”皇帝看向裴太醫。

裴太醫慌忙跪下：“陛下明鑒，老臣查驗藥渣時，尚藥局的陳內侍也在場。”

皇帝目光掃過，似乎極為厭倦：“朕是軟弱，可朕也不是傻子。”

伏完也連忙跪下。

皇帝走到他面前，輕嘆一聲：“伏卿的刀，該對準真正的逆黨。”

“遵旨。”伏完拜。

皇帝像是有些疲累，揮手：“走吧，各自去忙各自的。”

“臣親自給李娘娘熬藥，帶她醒來喝。”劉霖道。

“本宮也陪會兒李妹妹。”皇后道。

皇帝緩緩點頭，目光掃過伏完和裴太醫：“你們跟朕出來，朕有事交代。”

兩人對視一眼，跟著皇帝出了芷羅宮。

……

珠簾輕響，最后一名宮女捧著銅盆退至屏風外。

伏皇后斜倚著金絲楠木憑幾，鳳眸流轉間剜了劉霖一眼：“太醫令倒是好膽色，當著陛下的面也敢往人褻衣里伸手。”

“娘娘明鑒，臣那是診斷。”劉霖攤手，“臣這回差點連命都沒了。”

皇后眼眸垂落，眼中復雜神色閃過：“陛下不會殺你的。”

“多虧陛下信任臣。”他一笑。

同時，他心中也疑惑，皇帝對自己似乎也太信任了。

是真信任，還是皇帝心中有什么謀劃？

“陛下是不是需要臣做什么？”他向皇后試探。

皇后翹臀坐在桌案上，單手乘著下巴，微微仰著腦袋，修長的雙腿交叉：“本宮如何得知？”

“咳咳~”

紗幔里傳來聲音，兩人同時望向軟榻。

李美人長長的眼睫毛輕顫，緩緩睜開了美目。

“娘娘，你可算醒了。”劉霖上前。

李美人看到他和皇后一起，眼中驚詫閃過：“有人害我？”

“可不是臣啊。”劉霖湊上前，把事情經過大概說一遍。

李美人掙扎要坐起來，劉霖上前扶她，她順勢就靠在了劉霖懷中。

她微微揚起頭，秀發滑落在劉霖身前，散發著幽香。她聲音還有些虛弱：“我知道不是太醫令害我，你開藥方時，我都聽到了。”

皇后掃了一眼劉霖，眉頭皺起：“那會是誰？宮中的宮女？你平日里對她們不好？”

李美人苦笑著搖了搖頭，軟軟的靠著劉霖，腦袋枕在他肩膀，面色蒼白，眼兒迷離，渾身提不起一絲力氣。

“臣去給娘娘熬藥。”劉霖抽身。

他再不起身，皇后的眼神就能殺人了。

李美人屈起玉腿，足尖若有似無蹭過他腰間：“勞煩太醫令了，以后我只相信太醫令。”

“妹妹好生將養，莫要牽動傷口。“皇后目光清冷。

兩人走了出來，皇后伸手在劉霖腰間狠狠一掐：“你好大的膽子！”

“診斷需要摸到腰窩？“她鳳眸瞇起，兇巴巴的。

劉霖笑意卻攀上眼角：“娘娘若不信，臣現在便可演示望聞問切。“

他伸手攬住皇后腰肢，輕輕捏了捏。

“放肆！“皇后揚手要打。

劉霖鼻尖幾乎蹭到她鬢邊：“方才在陛下跟前，娘娘可比臣放肆。”

溫熱氣息拂過耳垂，皇后頸側漸漸漫上緋色。

“松手！”皇后瞋目。

劉霖嘴角含笑：“娘娘可知，方才李美人足尖勾的是臣的藥囊？”

皇后哼一聲，忽然貼近，朱唇幾乎咬上他耳垂：“太醫令若真這般招蜂引蝶，本宮不介意讓大司醫署少位太醫令。”

劉霖摟緊了她。

剛剛她奮身救自己，他頗為敢動。

皇后面色緋紅，一句呢喃：“早晚剁了你這爪子。”

“怕是輪不到娘娘。”劉霖面色愁苦，“這案子查不清，傳出去，大臣們都會上奏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