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的蟬鳴聲里，沈冬燭蹲在美術教室的窗臺上，用美工刀在石膏像底座刻下最后一顆五角星。江嶼送的心跳記錄儀在腕間無聲閃爍，示波器波形在液晶屏上繪出紊亂的曲線——自從三天前收到央美錄取通知，這設備再沒捕捉到完整正弦波。

“姐！“沈沐安撞開門時，鋼琴譜夾層里掉出泛黃的志愿確認單。她額角的創可貼還滲著血絲，那是今早搶回被母親撕碎的錄取通知書時撞在琴角留下的，“林夏說教務處檔案室今晚十點換鎖......“

話音未落，教導主任的皮鞋聲已響徹走廊。冬燭迅速將石膏像轉向陽光，刻在底座背面的“央美2025級“字樣瞬間被陰影吞噬。沐安抓起調色板潑向窗外，鈷藍色顏料雨驚飛了棲在香樟樹上的麻雀群。

“沈冬燭！“主任的怒吼混著林夏夸張的干咳聲逼近，“有人舉報你私改高考志愿！“

廢棄泳池底部的秘密基地里，四臺3D打印機仍在嗡鳴。唐晚晚嚼著能量棒調試全息投影儀，蘇晴正往新折的銀白色千紙鶴翅尖涂抹夜光粉：“這是第329只，對應江嶼幫你修改志愿的日期。“

“監控錄像已經覆蓋。“林夏晃著U盤跳下腳手架，“王主任電腦里的舉報郵件是沐安媽媽發的，IP地址顯示在鋼琴教室。“她突然壓低聲音，“江嶼把物理實驗室的示波器改裝成了信號干擾器......“

泳池頂棚突然傳來三長兩短的敲擊聲，江嶼背著登山包順消防梯滑下，包里裝著教務處檔案室的鑰匙模具。他額角的擦傷還滲著血珠，那是翻越校墻時被薔薇花刺劃破的：“志愿確認單原件在第三排檔案柜，需要沐安的鋼琴室門禁卡復制磁條。“

深夜十點的鋼琴教室飄著松香與謊言的氣息。沐安跪坐在琴凳旁，將母親沒收的智能手機浸入調音油，液晶屏上“央美錄取查詢系統“的界面逐漸模糊成抽象畫。當走廊傳來腳步聲時，她突然掀開琴蓋彈奏《月光奏鳴曲》，錯位的和弦驚醒了整層樓的聲控燈。

“這么晚還練琴？“母親的高跟鞋停在門口。

“下個月要去瑞士參加鋼琴比賽。“沐安指尖流淌出肖邦的《離別曲》，琴譜內頁卻夾著冬燭的素描本，“評委喜歡德彪西的《月光》......“

月光從氣窗斜射進來，照亮她手背新增的燙傷——那是今早偷換母親安眠藥時被熱水濺到的。藏在《船歌》樂譜下的手機突然震動，林夏發來加密信息：“檔案室攻破，速來泳池基地！“

全息投影在泳池壁面投出志愿系統的操作界面時，唐晚晚正用激光筆灼燒塑料磁卡：“沐安的門禁卡權限不夠，需要物理覆蓋教務處的生物識別系統。“她突然舉起改裝過的掃地機器人，“這個能采集指紋數據！“

“我去引開值班老師！“蘇晴將銀白千紙鶴別在發間，“就說畫室鬧鬼，上周的《發光體》又開始夜間自燃。“她背包里突然傳出肖邦的《革命練習曲》，驚得江嶼差點摔碎示波器芯片。

冬燭蜷縮在投影儀光束里，腕間的心跳波形突然劇烈震蕩。沐安握住她顫抖的手，在掌心畫下∞符號：“還記得七歲那年，我們在孤兒院衣柜里畫的太陽嗎？“她掀開琴譜包，露出修補了四次的《海底音樂會》，丙烯裂縫里滲出江嶼送的隕石熒光粉。

檔案室的電子鎖發出解除警報時，林夏正用奶茶賄賂巡邏的校工。江嶼戴著夜視鏡破解生物識別系統，冬燭的呼吸噴在他后頸：“如果失敗......“

“沒有如果。“他按下回車鍵，全息鍵盤突然投射出獵戶座星圖，“你記得天文臺那夜嗎？我說當脈沖星頻率與心跳同步......“話音未落，警報器紅光驟然熄滅，檔案柜彈開的瞬間，328只千紙鶴從通風口傾瀉而下。

沐安突然捂住嘴——志愿確認單原件上，母親偽造的簽名旁印著半個帶燙傷的指紋，正是她三天前按在鋼琴漆面上的痕跡。冬燭抓起印泥盒砸向監控鏡頭，猩紅色液體在鏡頭表面炸成血月。

晨光刺破云層時，四姐妹癱坐在泳池邊緣。江嶼將修復好的志愿書塞進冬燭背包，示波器芯片正在他掌心發燙：“明天就是畢業典禮......“

“我要在鐘樓敲響《歡樂頌》！“林夏突然跳起來，沾著顏料的手指向晨霧中的鐘樓，“用全息投影把《發光體》投射到天上！“

唐晚晚已經打開建模軟件：“需要3D掃描整個校園，蘇晴負責采集聲波數據。“

“那我去搞定校長的演講稿！“蘇晴晃著浸過薰衣草精油的千紙鶴，“順便在畢業證書上加點夜光涂層......“

沐安突然握住冬燭的手腕，醫用紗布下的燙傷正在結痂：“姐，這次換我做你的影子。“她摘下左耳的星月耳釘，輕輕扣在冬燭空著的耳洞上，金屬相撞的輕響驚醒了鐘樓頂的鴿群。

畢業典禮的鐘聲敲響時，江嶼在物理實驗室按下總控開關。全息投影將《發光體》鋪滿天空，328只千紙鶴銜著銅絲在云層穿梭。當校長念到“沈冬燭“的名字時，林夏突然切斷電源，沐安的《月光奏鳴曲》從鐘樓頂傾瀉而下。

冬燭站在光束中央，腕間的心跳記錄儀終于繪出完美正弦波。她展開獲獎證書的瞬間，夜光涂層顯露出江嶼用磁性墨水寫的告白：“當雙星系統的軌道傾角變為23.5度，我的春天將永遠朝向你的極光。“

人群突然騷動，母親舉著撕碎的志愿書沖上講臺。沐安突然按下琴鍵最強音，藏在鐘樓里的3D模型應聲開啟——微型校園在鎂光燈下緩緩升起，教務處檔案柜的投影清晰映出那個帶燙傷的指紋。

“這是藝術！“林夏對著直播鏡頭大喊，“屬于2025屆的《發光體2.0》！“

冬燭在歡呼聲中回頭，看見江嶼站在示波器陣列前，將草莓喉糖拋向天空。那些未能說出口的誓言，此刻都化作千紙鶴翅尖的熒光，在鐘聲里織就永不褪色的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