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瑾和駱養性快步趕到貢院門口時,現場已是一片混亂。那個倒在地上的老儒生滿臉是血,嘴角還在微微抽動,幾個考生圍著他驚慌失措地喊著“救人”,卻沒人敢上前。人群外圍,議論聲此起彼伏,有的說是考生不滿成績,有的說是仇家尋釁。
“讓開!”駱養性一聲低喝,錦衣衛立刻上前驅散人群。張懷瑾擠到前面一看,發現那老儒生正是此次院試的主考官之一,姓周名承志,縣學里的資深教諭。他胸口有一道明顯的刀傷,血跡順著青袍淌到地上,顯然傷得不輕。
“大人,這……”張懷瑾皺起眉頭,心里隱約覺得不對。考官被襲,這種事在明朝科舉史上并不多見,尤其是在院試這種基層考試中。他迅速回憶原主的記憶,周承志雖是個古板的老學究,但在縣里口碑尚可,不像是會結下深仇大恨的人。
駱養性蹲下身,探了探周承志的鼻息,冷聲道:“還有氣,快抬回去找大夫!”兩名錦衣衛立刻上前,將周承志抬走。駱養性站起身,目光掃過人群,沉聲道:“誰看見兇手了?”
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人敢吭聲。張懷瑾卻注意到,剛才劉子昂消失的方向,有一灘新鮮的血跡,旁邊還掉著一塊碎布,像是從衣角上撕下來的。他不動聲色地走過去,撿起那塊布,低頭一看,上面隱約有股淡淡的藥味。
“大人,這布條有問題。”他將碎布遞給駱養性,低聲道,“像是沾了麻藥,兇手可能是有備而來。”
駱養性接過布條,嗅了嗅,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冷哼道:“好大的膽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兇。”他轉頭對手下道:“封鎖貢院,挨個盤查,一個都別放走!”
張懷瑾站在一旁,心中暗自盤算。這場襲擊來得太蹊蹺,縣衙失火剛過,考官又被刺,背后顯然有人在攪亂局勢。而劉子昂剛才的匆匆離去,更讓他疑心大起。
趁著錦衣衛忙著封鎖現場,張懷瑾拉著駱養性走到一邊,低聲道:“大人,我有一事相告,昨晚縣衙失火的賬簿里,記著劉氏士族和縣衙的交易。剛才劉子昂又在這兒出現,您說,這兩件事會不會有關聯?”
駱養性瞇起眼睛,沉吟片刻道:“你是說,劉家在背后搞鬼?”
“不敢斷言,但可能性不小。”張懷瑾語氣平穩,“賬簿里提到‘士族供奉’,每年三百兩銀子,流向不明。我猜,這錢可能是用來操控院試,甚至銷毀證據。昨晚的火,燒的正是檔案室,今天考官又出事,太巧了。”
駱養性冷笑一聲:“若真是如此,劉家這回算是撞到我手上了。”他頓了頓,又看了張懷瑾一眼,“你小子倒是有點腦子,說吧,你想讓我怎么做?”
張懷瑾心中一動,知道這是個關鍵時刻。他壓低聲音道:“大人,我有個主意。不如借這次機會,把劉家的底細挖出來。我聽說,院試放榜后會有士子聚會,到時候劉子昂肯定會露面,咱們可以設個局。”
駱養性挑了挑眉,似乎對這個提議頗感興趣。他點點頭道:“好,就依你。不過,你得先證明自己有這個本事。你的試卷我讓人拿來了,若真是好文章,我便信你一回。”
張懷瑾微微一笑,心中暗喜。他知道,自己那篇摻雜現代經濟學的八股文,絕對能讓駱養性刮目相看。他拱手道:“大人請看便是。”
就在這時,一個錦衣衛快步跑來,手里拿著一卷試卷,遞給駱養性。駱養性展開一看,眉頭先是一皺,隨即露出幾分驚訝。他讀了幾行,低聲道:“‘學而時習,乃貨幣流通之本’?你這文章,真是童生寫的?”
張懷瑾故作謙虛道:“不過是些淺見,博大人一笑罷了。”
駱養性卻沒笑,反而沉聲道:“若這文章傳出去,怕是要驚動朝堂。你可知,這里面提到的‘貨幣流通’,正是朝廷眼下頭疼的事?”
張懷瑾心里一震,知道自己可能無意中踩中了明末財政危機的雷區。他連忙道:“大人,我只是隨手寫寫,不敢妄議國事。”
駱養性擺擺手:“罷了,你既有這心思,我也不藏著掖著。崇禎元年,后金蠢蠢欲動,朝廷缺銀子缺得厲害,你若真有辦法,不妨說來聽聽。”
張懷瑾眼珠一轉,知道這是個拉攏駱養性的絕佳機會。他正要開口,卻聽遠處傳來一陣喧嘩,一個聲音喊道:“放榜了!放榜了!”
張懷瑾和駱養性轉頭望去,只見貢院門口已經擠滿了人,一張紅紙榜單被貼了出來。考生們爭先恐后地擠上前去看名次,歡呼聲和咒罵聲混在一起,熱鬧得像個菜市場。
張懷瑾擠進人群,目光迅速掃過榜單,果然在第一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張懷瑾,第一名”。他松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的策略奏效了。那篇融合統計學的八股文,果然打動了考官。
可還沒等他高興多久,身后就傳來一陣冷笑:“張懷瑾,你還真有兩下子啊。”他轉頭一看,正是劉子昂,帶著幾個家丁走了過來,臉上滿是陰鷙。
“劉公子,過獎了。”張懷瑾淡定回應,余光卻瞥見劉子昂袖子里露出一截匕首的柄,心中暗自警惕。
劉子昂冷哼一聲,壓低聲音道:“別得意太早,周承志被刺,可不是我干的。你若聰明,就別多管閑事,不然,下一個倒霉的就是你。”
張懷瑾瞇起眼睛,正要反擊,駱養性卻走了過來,冷聲道:“劉子昂,你在這兒威脅誰呢?”
劉子昂臉色一變,強笑道:“駱大人誤會了,我不過是和張兄聊聊。”說完,他狠狠瞪了張懷瑾一眼,轉身帶著人離開。
駱養性看著劉子昂的背影,低聲道:“這小子不簡單,你小心點。”
張懷瑾點頭,心中卻在飛快分析。劉子昂說周承志被刺不是他干的,這話有幾分可信?如果不是劉家,那背后還有誰在操控?他突然想起那塊沾了麻藥的布條,會不會是另一個勢力的手筆?
就在這時,系統聲音響起:“叮!檢測到宿主名列榜首,任務更新:揭露士族舞弊證據,額外獎勵白銀三百兩,基礎格物書籍《天工開物》一本。”
張懷瑾壓下心頭的興奮,低聲道:“大人,士子聚會的事,您看如何?”
駱養性沉吟片刻,點頭道:“好,三天后聚會,我會派人盯著。你若能挖出劉家的證據,我保你一個前程。”
當天夜里,張懷瑾回到破屋,點燈翻開系統兌換的《天工開物》。這本書是明代科學家宋應星的杰作,里面記錄了大量農業和手工業技術,對他未來的計劃大有裨益。他一邊看,一邊盤算著如何在士子聚會上設局。
“劉家背后若有更大的勢力,我得先下手為強。”他喃喃自語,手指在書頁上輕輕敲擊。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猛地抬頭,卻見窗紙上映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誰?”他低喝一聲,抓起桌上的毛筆站起身。
人影卻沒回應,轉瞬消失在夜色中。張懷瑾快步走到窗邊推開一看,外面空無一人,只有一張紙條被風吹到地上。他撿起來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寫著一行字:“周承志未死,速查錦衣衛內鬼。”
張懷瑾心里一震,錦衣衛內鬼?這消息來得太突然,讓他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他轉頭看向桌上的《天工開物》,腦海中卻浮現出駱養性那張冷峻的臉。
“難道……”他喃喃自語,目光漸漸變得深邃。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沉悶的鐘聲,像是某種信號,在夜空中回蕩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