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瑾站在錦衣衛驛站的院子里，手里握著最后一個土炮，耳邊回蕩著那錦衣衛急促的喊聲：“縣城北門發現后金探子，帶著火器，直奔咱們這兒來了！”夜風夾雜著焦糊味吹過，馬廄殘存的火光映得院內一片紅黃交錯，他的心跳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快。作為一個穿越者，他太清楚后金探子的威脅——崇禎元年，這些家伙就像嗅到血腥的狼，隨時可能撕開大明的防線。

駱養性猛地轉頭，目光如刀掃向那報信的錦衣衛，低喝道：“探子有多少人？火器是什么模樣？”

那錦衣衛喘著粗氣，結結巴巴道：“大人，約莫十來個，騎著快馬，帶的像是短筒火銃，手里還有刀。北門的守兵攔不住，已經往這邊來了！”

“火銃？”駱養性瞇起眼睛，轉頭看向張懷瑾，“張懷瑾，你那火器還能不能用？”

張懷瑾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土炮，心中暗自盤算。這玩意兒雖能炸出鐵砂，但威力有限，對付蒙面騎士那種單人刺客還行，若對上十幾個裝備火銃的后金探子，恐怕不夠看。他咬了咬牙，從懷里掏出《火器全解》，翻到“連發火器”一頁，上面畫著一種簡易的多管火銃，靠手工輪換點火，能連續發射三發鉛彈。

“大人，我能再做個厲害點的，但需要時間和材料。”他壓低聲音，目光堅定。

駱養性冷哼一聲：“時間不等人，他們若是沖進來，咱們一個都跑不掉。你快說，要什么，我讓人去取！”

張懷瑾迅速掃了眼院子，指著角落的幾根木棒和一堆鐵釘道：“木棒、鐵釘，再加點硝石和銅絲，我能做個連發火銃，擋一擋他們。”

駱養性一揮手，幾個錦衣衛立刻跑去搬材料。張懷瑾則蹲下身，打開系統界面，默念道：“兌換硝石十斤，銅絲兩斤，鉛塊五斤。”

“叮！兌換成功，消耗白銀一百五十兩，已存入系統空間。”

他伸手一掏，材料堆在腳邊。遠處隱約傳來馬蹄聲，像雷霆般滾滾逼近，他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張懷瑾借著院里的火光，飛快動手。他用木棒做槍身，將三根細鐵管并排綁緊，底部塞滿火藥和鉛塊，頂端用銅絲纏出簡易扳機，再接上三根導火索。這連發火銃粗糙得像個玩具，但原理簡單——點燃一根導火索，就能射出一發鉛彈，三根輪換，能打出三連擊。

“張秀才，這玩意兒行不行啊？”一個錦衣衛湊過來，滿臉懷疑地看著他手里的怪東西。

“試試不就知道了？”張懷瑾冷笑一聲，點燃一根導火索，對準院子角落的一塊木板。“砰！”一聲悶響，鉛彈射出，在木板上打出一個拳頭大的洞，木屑四濺。

錦衣衛們愣了一下，隨即爆出一陣驚呼：“好家伙，這比火銃還狠！”

駱養性走過來，撿起木板看了看，冷聲道：“不錯，比后金的短筒火銃射程遠些。你能做幾個？”

“材料夠的話，三個沒問題。”張懷瑾喘著粗氣，擦了擦額頭的汗，“但得快，馬蹄聲已經近了。”

駱養性點頭，轉頭對手下喊道：“所有人，分兩隊，一隊守門，一隊跟我去房頂。張懷瑾，你做完火器就上來，咱們居高臨下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張懷瑾沒廢話，繼續埋頭趕制。第二個連發火銃剛成型，驛站外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嘯聲，緊接著，一支火箭劃破夜空，釘在院墻上，火光瞬間竄起。

“來了！”駱養性低喝一聲，拔刀沖上房頂。張懷瑾抓起兩個火銃，第三個還沒來得及做完，只能先揣著材料跟上去。他爬上房頂一看，只見北邊黑壓壓一片，十幾個騎馬的后金探子已沖到百步開外，手里果然握著短筒火銃，火光映得他們的臉猙獰可怖。

“放箭！”駱養性一聲令下，錦衣衛們拉開弓弩，箭雨射出，卻被探子們用盾牌擋下大半。緊接著，幾聲悶響，后金的火銃開火，鉛彈打在房頂瓦片上，碎屑飛濺，一個錦衣衛慘叫著滾了下去。

張懷瑾咬牙蹲下，將連發火銃架在房檐上，瞄準一個沖在最前的探子，點燃導火索。“砰！砰！砰！”三聲連響，三顆鉛彈依次射出，那探子胸口中彈，慘叫著栽下馬來。

“好！”駱養性大喝一聲，“再來！”

張懷瑾抓起第二個火銃，又是一輪三連發，這次打中了一個舉著火銃的探子，對方手里的火器炸膛，整個人被炸得血肉模糊。剩下的探子見勢不妙，紛紛勒馬后退，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火力震住了。

“追！”駱養性揮刀跳下房頂，帶著錦衣衛沖出驛站。張懷瑾抓著最后一個土炮跟上，心中卻暗自警惕。后金探子來得太突然，目標明確，顯然是沖著驛站里的某個人或某件事來的——是劉子昂的口供，還是他手里的賬簿？

追到縣城北門附近，探子們已散入巷子，化整為零。駱養性帶人分成幾隊搜捕，張懷瑾跟在他身邊，剛拐進一條窄巷，就聽見一聲低喝：“小心！”緊接著，一道寒光從巷角射來，直奔他的胸口。

張懷瑾本能地側身，箭矢擦著他的肋下飛過，釘在墻上。他抬頭一看，一個蒙面騎士站在巷子盡頭，手持長弓，正是昨夜翠云閣外的那家伙！

“是你！”張懷瑾咬牙掏出土炮，點燃導火索扔了過去。“轟！”土炮炸開，鐵砂四濺，那蒙面騎士卻身形一閃，躲進巷子深處，只留下一聲冷笑：“張懷瑾，你的命，我遲早要拿！”

駱養性沖過來，低喝道：“別追了，這家伙滑得像泥鰍！”他轉頭看向張懷瑾，皺眉道：“又是他？你到底惹了什么人？”

張懷瑾喘著粗氣，搖頭道：“我也不知，但這家伙幾次三番找我麻煩，八成和晉商有關。他昨夜還提了‘己巳之變’，大人，您說，這會不會是后金的先手？”

駱養性臉色一沉，沉吟片刻道：“己巳之變……若真是后金探路，那這縣城的水，比我想象的還渾。你那賬簿和劉子昂的口供，怕是已經驚動了京里的大魚。”

就在這時，一個錦衣衛跑來，低聲道：“大人，抓到一個活口！他說，他們是奉命來燒驛站，順便取張秀才的命！”

張懷瑾心頭一震，轉頭看向那被押來的探子。那家伙滿臉血污，嘴里卻仍在咒罵：“姓張的，你壞了爺們的好事，遲早讓你血濺三尺！”

駱養性冷哼一聲，一腳踹在那探子胸口，低聲道：“說，誰派你來的？”

探子咳出一口血，獰笑道：“山西來的大掌柜，姓范……至于上面是誰，嘿嘿，你自己猜吧！”

“范氏？”張懷瑾瞇起眼睛，心中暗道：這不就是系統溯源箭矢時提到的“晉商范氏”嗎？看來，這場陰謀的脈絡，終于開始清晰了。

夜色漸深，后金探子死的死逃的逃，巷戰暫告一段落。駱養性帶人押著那探子回驛站，張懷瑾跟在后面，手里捏著《火器全解》，腦海中卻一刻不停地運轉。范氏、晉商、后金、錦衣衛內鬼，這一張大網已經鋪開，而他不過是個剛入局的小卒。

回到驛站，駱養性將那探子扔進柴房，回頭對張懷瑾道：“張懷瑾，你這火器救了咱們一命。范氏的事，我會連夜寫折子上報朝廷。三天后上京，你得給我準備好更多的東西，讓崇禎瞧瞧你的本事。”

張懷瑾點頭，低聲道：“大人，我還有一事。那支后金箭矢，我查出點眉目，它出自范氏私爐，轉交給了錦衣衛一個叫‘黑鷹’的密探。您說，這‘黑鷹’會不會就是咱們要找的影子？”

駱養性臉色微變，沉聲道：“黑鷹？我聽過這個名字，是錦衣衛北鎮撫司的暗探，三年前失蹤，傳言說他投了后金。你若沒說錯，那這家伙可能就是那條毒蛇！”

張懷瑾心中一動，正要再問，系統聲音響起：“叮！檢測到宿主擊退后金探子，任務觸發：揭露‘黑鷹’身份，獎勵白銀三千兩，《火器全解》升級為《火器秘錄》，解鎖‘鑒寶系統’新功能：物品改良建議。”

他壓下興奮，低聲道：“大人，我有一策，可助您揪出這‘黑鷹’，但需等到了京師再施展。”

駱養性挑眉：“好，我信你一回。不過今夜的事，你得給我保密，這縣城，已經不安全了。”

張懷瑾點頭，心中卻暗自警惕。那蒙面騎士的冷笑、探子的獰笑、范氏的影子，這一切都像一團迷霧，讓他看不清前路。他抬頭望向夜空，遠處傳來一聲低沉的狼嚎，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

驛站內燈火搖曳，張懷瑾握緊手中的連發火銃，心中暗道：“大明朝，我來了，可這第一步，就已經踩進了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