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妃急趕慢趕，終于在半道上截到了顧暮云。

“臣妾給太后娘娘請安，給陛下請安。”

三皇子也有模有樣地行禮，“兒臣給皇祖母、父皇請安。”

太后見到膝下唯一的小孫子笑得樂呵呵，“啟兒，快到皇祖母這邊來。哎呦，幾日未見，又長高了。”

顧暮云摸了摸三皇子的小腦袋。

“臣妾想帶啟兒見見他的皇叔，沒成想來晚了，康王殿下沒休息吧。”

“來得不巧，懷沂已經歇下了，他身子沒好全，需要休息，你改日再帶啟兒來看他。”

說完，太后牽著三皇子的小手，哄他道：“啟兒，跟皇祖母去慈安宮好不好，皇祖母給你做你愛的梨花酥。”

梨花酥？

三皇子是想吃的，但他悄悄看了眼母妃，說道：“皇祖母，梨花酥吃多了咳嗽，孫兒不敢多吃。既然皇叔要休息，啟兒就回去練字了。”

太后笑了，“啟兒真是懂事。”

柳月瑤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唇角，“是啊。”

陳妃教得這么精明，跟前世一樣討厭。

說到練字，顧暮云想起前幾日答應了陳妃要去她宮里看她，沒想到后面事情多一時忘了，便順水推舟道：“正好，朕也看看啟兒的字練得如何。”

他一手牽著三皇子，另一只手拉起陳妃。陳妃眼里閃過一絲驚喜，嬌笑著和顧暮云一道離去。

柳月瑤看著他們一家三口溫馨的樣子，再怎么安慰自己很快也可以有，臉上的神情還是控制不住的難看。

太后看出來了，出言道：“柳妃，后宮之中子嗣最為重要，再多的寵愛都是浮云。皇帝只有啟兒一個孩子，難免偏寵一些，你不該跟一個孩子計較。”

柳月瑤低下頭，“臣妾知錯，謹聽太后教誨。”

她前世經歷過一遭，知道太后說的沒錯。林含黛再得寵，沒有子嗣，在顧暮云死后也只能被她賜死。

“按理說，你承的雨露最多，不該三年都沒有動靜。可找太醫瞧過了？”

“瞧過了，太醫說臣妾身子無恙。”

太后微微皺眉，總不能是皇帝的問題吧。

柳月瑤也心里打鼓，她前世不得皇帝寵愛，但就那一兩次，她照樣懷上了孩子，怎么今生得到的寵愛最多，反而一直沒有動靜？

難道？

她陷入了深深的懷疑。

“許是緣分未到。”太后算是在安慰她，“你不要多心。”

“是。”

太后走后，柳月瑤幾乎是逃回了甘泉宮，秦嬤嬤給她了杯水，她揚手將杯子打碎。

秦嬤嬤跪地道：“娘娘息怒。”

柳月瑤不想理她，她看到這個奴才就會想起巧云，從小一起長大的侍女，被林含黛一兩句話挑撥得是非不分，轉過頭來對付她這個主子。

重來一世，她必然不會再養著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只是除了巧云，她再找不到更舒心的侍女了。

“嬤嬤，你信命嗎？”

秦嬤嬤腦子飛速轉動，她以為娘娘說的是孩子的事，忙道：“奴婢不信。”

柳月瑤對這個回答感到意外，“怎么？”

“不管別人說什么都是麻痹娘娘的手段，娘娘何必聽他們廢話。”

牛頭不對馬嘴，柳月瑤不知道她在說什么，她怒斥道：“滾出去！”

秦嬤嬤唯唯諾諾地退了出去。

柳月瑤看著地上碎裂的杯子，茶水浸透了紅毯，一點點變得深紅。

她想起了宋如。

按道理，她用青花瓷瓶操控宋如亦是保了她一命，可這一世又多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舉報信，為何宋家還是難逃前世的命運？

那她呢？

沒有林含黛，她也會走向她的命運嗎？

那她此刻的努力是為了什么？

如果說即使得到如此多的寵愛依然沒有辦法提前懷上孩子的話，她承載的到底是柳月瑤的命運還是林含黛的命運？

得寵多年一直沒有子嗣的是林含黛，她柳月瑤的體質明明是很容易懷上孩子的。

難道說……

柳月瑤捂住了臉，不，她不要林含黛的命運！

想到這里才知道害怕的柳月瑤大喊一聲，“來人！”

秦嬤嬤連忙滾進來，“娘娘有何吩咐！”

“把賤婢帶進來。”

不用多說，秦嬤嬤知道賤婢是誰，陰惻惻的笑了聲：“奴婢明白。”

她很快帶來一個年輕的小宮女，小宮女穿著藍色的宮裝，一進到殿內就忍不住的哆嗦，不愿靠近柳月瑤。

秦嬤嬤給她一腳，逼著她摔倒在地，她的手撲到了碎瓷片上，疼得她大叫一聲。

“賤婢，你還敢出聲？”秦嬤嬤一掌拍在她的后腦勺。

良慧收回鮮血淋漓的手，咬住嘴唇，再疼都沒敢再哭出聲來。

柳月瑤冷漠地看著她，問道：“你是不是很想你的前一位主人？”

良慧想到一臉溫和的蕭貴人，眼淚掉得更厲害了，“奴婢沒有。奴婢來到甘泉宮就是娘娘的人了。”

“你家主子聽了這話，肯定很傷心。”

說實話，沒有林含黛在現場，單方面的教訓良慧讓柳月瑤有點無聊。

她開始想，要是林含黛在這里，看到良慧被欺負，她會為良慧出頭嗎？

肯定不會，林含黛才沒有那么好心。沒有前世的主仆之情，良慧對她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

要是林含黛也重生了……

柳月瑤漂亮的臉上兇意畢現，要是林含黛也重生了，她一定會馬上殺了她，絕不能給她任何毀壞她完美人生的機會！

“良慧打碎了陛下賜給本宮的杯子，送去內侍府。”

“是。”

良慧磕頭謝恩：“奴婢謝娘娘不殺之恩。”

這種事情已經發生了很多次了，良慧不再進行無謂的反抗，她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跟在秦嬤嬤后面，一路到了內侍府。

秦嬤嬤熟練的帶她去了一間小牢房，“老規矩。”

里面的小太監堆了滿臉的笑，“嬤嬤放心。”

秦嬤嬤見小太監拿著鞭子朝良慧走去，看他打了第一下就覺得沒意思，轉身走了。

經過一排排的小牢房，突然有人叫住她，“秦嬤嬤，秦嬤嬤。”

秦嬤嬤聞聲望去，是個眼熟的老嬤嬤，她身上的傷口看著正在愈合，應該是很久沒有挨過打了。

“你是誰？”

“奴婢是冷宮的鄭嬤嬤。”

“哦。”秦嬤嬤一下就想起來了，笑道，“是那個馬上要死的鄭嬤嬤啊。”

這幾天，有關于康王的事情陸陸續續傳進來，鄭嬤嬤知道自己的壽命要提前結束了，偏偏林含黛到現在都沒來看她，她心焦不已。

“秦嬤嬤，你聽奴婢說。林含黛她，要對娘娘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