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住在一棟破舊的居民樓頂層，門上貼滿符咒，黃得像枯葉。林然敲門時，手還在抖，肩膀的血滲進衣服，疼得他咬緊牙。門開了，一個干瘦的老頭探出頭，花白的頭發亂得像鳥巢，眼窩深陷，像藏著秘密。他掃了林然一眼，又看看小雪，哼了一聲：“又惹了臟東西？”“你怎么知道？”林然皺眉?！把?。”老陳咧嘴，露出一口黃牙，“進來吧，別把東西帶進來。”屋里一股霉味，墻上掛著奇怪的畫——鬼臉、符咒，還有一張褪色的黑白婚紗照。林然一驚，指著那張照片：“這……”“別碰！”老陳一把拍開他的手，“那是我的護身符，跟你的不一樣?！绷秩惶统瞿菑埶核橛謴驮幕榧喺?，遞過去：“幫我看看這個。”老陳接過，瞇著眼端詳。半晌，他臉色一沉：“怨靈附物，死了至少二十年。你從哪兒弄來的？”“公交站撿的。”林然聲音發緊，“她纏上我了，老張死了，小雪也被盯上。”老陳點了根煙，吐出一圈白霧：“紅紗女，1999年的案子?；槎Y當天被未婚夫甩了，跳樓死的。怨氣太重，附在這照片上，找替身復仇?！薄疤嫔?？”小雪插話，“什么意思？”“她要找背叛她的人?！崩详惼乘谎郏盎蛘?，背叛過愛情的人?！绷秩恍囊怀痢Ｋ托⊙┙煌肽?，感情平穩，可他沒告訴她，三年前，他曾劈腿甩了一個女孩。那女孩后來割腕，沒死，但從此沒了聯系。“你背叛過誰嗎？”老陳盯著他，眼像刀子。林然咽了口唾沫，沒說話。小雪卻皺眉：“林然？”“沒有！”他矢口否認，可聲音虛得連自己都不信。老陳冷笑，把照片扔回桌上：“撒謊沒用，她聞得出來。你倆都被標記了，想活命，就得找到她的根?！薄案俊绷秩粏??！八赖牡胤健！崩详惼鐭燁^，“教堂，城郊那座廢棄的。照片是鑰匙，燒了它，她就散了?！薄澳悄銥槭裁床粠臀覠?？”林然急道。老陳搖頭：“我燒不了。我見過她，二十年前?！薄澳闶裁匆馑迹俊绷秩蛔穯?。老陳沉默片刻，低聲道：“我就是她未婚夫的兄弟，當年勸他甩了她。她死后，我一直在躲?！蔽堇镬o了。窗外，一聲低笑響起，紅紗飄過玻璃，像血染的影子。

夜色濃得像潑了墨，天邊最后一抹灰光被吞噬殆盡。林然、小雪和老陳擠在一輛破舊的皮卡車里，朝城郊的廢棄教堂駛去。車燈抖動著掃過荒草，像探照燈在找逃犯。“離教堂還有多遠？”林然握著方向盤，手心全是汗。肩膀的傷口隱隱作痛，血腥味鉆進鼻子里?！笆?。”老陳坐在副駕，叼著煙，聲音低得像從喉嚨里擠出來，“別開太快，她不喜歡?！薄八?？”小雪縮在后座，抱著胳膊，“你是說那個紅紗女？”老陳沒答，只是吐出一口煙霧，車廂里彌漫著一股嗆人的味道。林然咬牙，踩下油門，車輪碾過碎石，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像骨頭被嚼碎。突然，前方路中央出現一道紅影。紗裙飄動，像血染的旗幟。林然猛踩剎車，輪胎尖嘯著滑出幾米，停在她面前。她沒動，低著頭，臉藏在紗后。車燈照過去，光線卻像被吞了，只剩一片黑?！跋萝嚕　崩详惡暗?，聲音里帶著慌亂。他抓起后座的一個布包，跳下車。林然和小雪跟在后面，腿軟得像踩在棉花上?！澳悴皇钦f燒了照片就行嗎？”林然吼道，手里的婚紗照被汗浸得發軟?！八辉撨@么快現身！”老陳從布包里掏出一把桃木劍，劍身上刻滿符咒，泛著暗紅的光，“別動，聽我指揮?！奔t紗女抬起頭，黑洞般的眼直勾勾盯著林然。她的嘴角裂開，笑得像撕開的傷口：“你帶他來了。”“誰？”林然腦子一片空白?！八！彼赶蚶详?，手指尖得像針，關節咔咔作響。老陳臉色煞白，桃木劍抖得像篩子：“別聽她胡說，她想離間我們！”可話音未落，紅紗女動了。身影一晃，像風卷起的血霧，直撲老陳。林然眼睜睜看著她穿過老陳的身體，桃木劍斷成兩截，掉在地上冒出一縷青煙。老陳倒下，捂著胸口，嘴角淌血：“跑……去教堂……”林然愣住。小雪尖叫著拉他：“快走！”紅紗女沒追，只是站在老陳身旁，低頭看著他，像在欣賞獵物。她哼起婚禮進行曲，聲音斷斷續續，像從水底冒出的氣泡。林然拉著小雪狂奔，身后老陳的喘息越來越弱，直到徹底消失。車拋在路邊，他們只能靠兩條腿跑進夜色。教堂的輪廓終于浮現，黑漆漆的尖頂像刺破天空的刀。林然喘著氣，回頭看——紅紗女不見了，可路邊的草叢里，多了一雙血淋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