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門半掩著，木頭腐爛得像被蟲蛀空，風(fēng)一吹就吱吱作響。林然推開門，一股霉味撲鼻而來，像從墳?zāi)估锓鰜淼臍庀ⅰＰ⊙┚o跟在他身后，手電筒的光抖得像心跳。“老陳死了……”她聲音發(fā)顫，“我們怎么辦？”“找到她的根。”林然咬牙，攥緊手里的照片，“燒了它。”教堂內(nèi)部空蕩蕩的，彩繪玻璃碎了一地，月光透過裂縫灑進來，像灑了一地的血斑。祭壇上擺著一本破舊的日記，封面沾滿灰塵，隱約能看出幾個字：“紅霞，1999”。林然走過去，手剛碰到日記，腦子里就炸開一道畫面——一個女孩站在天臺上，紅紗裙被風(fēng)吹得像火焰。她低頭看著樓下，淚水混著血滴在地上。遠處，一個男人摟著另一個女人，笑得刺耳。女孩張了張嘴，像在喊什么，然后縱身一躍。畫面斷了。林然回過神，手指已經(jīng)被日記的邊緣劃破，血滲進紙里。“林然？”小雪湊過來，聲音里滿是擔(dān)憂。“沒事。”他翻開日記，字跡歪歪斜斜，像被淚水泡過：“1999年6月13日，他說愛我，生生世世。可婚禮前一夜，他走了，帶著她。我穿著紗裙等了一天，他們卻在另一場婚禮上笑。我不甘心。”“6月14日，我站在教堂頂上，看見他吻她。我跳下去時，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他會后悔。”“6月15日，我沒死。我還在這兒，看著他們。我要讓他們都記住我。”林然手一抖，抬頭看向小雪：“她沒死？”“沒死？”小雪瞪大眼，“那照片……”話沒說完，祭壇下的地板裂開一道縫，一只蒼白的手伸出來，指甲尖得像刀。緊接著，紅紗女爬了出來，紗裙拖在地上，像一條血河。“你來了。”她的聲音低得像耳語，黑眼盯著林然，“你還記得我嗎？”林然腦子一閃，童年的記憶涌上來——他八歲，路過教堂，聽見一聲尖叫。他跑過去，看見一個紅衣女人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他嚇得轉(zhuǎn)身就跑，沒報警，沒告訴任何人。“我……我見過你。”他喃喃道，聲音干澀。“對。”紅紗女笑了，笑聲像刀割玻璃，“你讓我躺在那兒，等死。”小雪尖叫著退后：“林然，她說什么？”“她死那天，我在場。”林然腿軟得站不住，“我沒救她。”紅紗女逼近，紗裙掃過地面，留下濕冷的痕跡：“你欠我的，拿命還。”

教堂里冷得像冰窖，林然靠著祭壇，盯著紅紗女一步步逼近。她的紗裙滴著水，每一步都踩出一灘暗紅，像血在蔓延。“林然，跑！”小雪喊道，抓起地上的木板砸過去。可木板穿過紅紗女，像穿過一團霧，摔在地上碎成渣。“跑不掉。”紅紗女歪著頭，黑眼轉(zhuǎn)向小雪，“你也欠我。”“我？”小雪愣住，“我根本不認識你！”“他背叛過你。”紅紗女指向林然，“三年前，那個女孩。”林然心一沉。小雪轉(zhuǎn)頭看他，眼里滿是震驚：“什么女孩？”“我……”林然張了張嘴，三年前的愧疚像潮水淹上來，“我沒想傷害她，她自己……”“夠了！”小雪打斷他，眼淚掉下來，“你騙了我！”紅紗女笑了，笑聲刺耳得像鋸子割木頭。她身影一晃，撲向小雪。小雪尖叫著倒地，雙手捂住臉，可紅紗女已經(jīng)鉆進她身體，像影子融進影子。“小雪！”林然撲過去，可晚了一步。小雪站起來，眼變成黑洞，嘴角裂開詭異的笑。“你還愛我嗎？”她的聲音不再是自己的，低沉得像從地底傳來。“小雪，醒醒！”林然抓住她肩膀，想搖醒她。可她的手猛地掐住他脖子，指甲刺進皮膚，血順著脖子流下來。“我是紅霞。”她低語，“你背叛我兩次，這次，我要你記住。”林然喘不過氣，眼前發(fā)黑。他摸到口袋里的打火機，點燃，火光映出小雪扭曲的臉。他咬牙，把照片扔進火焰。火苗竄起來，照片燒得噼啪作響。小雪尖叫著松手，捂住頭，紅紗女的身影從她體內(nèi)被扯出來，像被火撕開的影子。“別燒！”紅紗女喊道，聲音里第一次有了恐懼，“你會后悔！”可林然沒停。照片燒成灰，紅紗女在火光中扭曲，紗裙化成黑煙。她最后看了他一眼，低語：“下一次，你逃不掉。”她消失了。小雪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教堂恢復(fù)寂靜，只有風(fēng)吹過碎玻璃的嗚咽。林然抱起小雪，踉蹌著走出教堂。月光下，他沒看見，小雪的眼角，多了一道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