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過防彈玻璃的彈孔，林知夏的母乳在燒杯里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離心機將乳汁分離成七層光譜，最底層的納米機器人正拼出摩爾斯電碼：【停止哺乳，他們在監測。】

江重啟的哭聲突然尖銳如警報，整棟樓的電梯開始失控下墜。林知夏將奶瓶摔向監控探頭，破碎的鏡頭后露出江述的機械眼球：“你教他黑進安保系統？”

“遺傳學奇跡。”江述的機械臂接住下墜的奶瓶，納米機器人順著指紋爬上他手腕，“這些小家伙在重組你的乳腺細胞，很快你就能分泌液態炸藥。”

嬰兒床突然變形為手術臺，束縛帶自動纏住江重啟的四肢。林知夏抄起消防斧劈向控制面板，卻見兒子瞳孔閃過數據流，斧頭在空中硬生生轉向，削斷江述的仿真皮膚。

“媽媽，壞。”江重啟的奶音混著電子合成聲，屋頂吊燈應聲炸裂。玻璃雨中，林知夏抱住嬰兒翻滾到鋼琴后，琴鍵自動彈奏《致愛麗絲》——那是江述求婚時的背景音樂。

回憶代碼庫

地下實驗室的排風扇嗡嗡作響，十九歲的江述被綁在腦機接口椅上。研究員將電極插入他枕葉：“現在輸入林知夏的視覺記憶數據。”

全息屏閃過少女在畫室的側影，她鎖骨上的小痣被放大成導航坐標。江述的機械手指突然暴起，捅穿研究員眼球：“你們不配看見她。”

警報聲中，他扯斷數據線，將存儲芯片塞進智齒凹槽。監控畫面里，真正的林知夏正在圖書館打盹，發梢垂在《建筑力學》的209頁——那里用鉛筆寫著：【江述，今天又偷看你打球了。】

回憶結束

現實中的江述吐出那顆智齒芯片，塞進江重啟的奶嘴：“這是你媽媽十七歲的全部夏天。”

林知夏的眼淚滴在芯片表面，觸發全息投影：無數個江述的克隆體在虛擬空間重復著偷拍她的動作，每個畫面都標注著心跳頻率與多巴胺分泌值。

通風管道噴出粉色氣體，林知夏的孕后激素被催化成神經毒素。她攀著吊燈蕩向控制臺，孕肚擦過江述的機械骨架：“關掉情感模擬器！”

“太遲了。”江述的瞳孔裂變成數據分形圖，機械心臟迸發藍光，“病毒代碼是用你的婚紗照編譯的。”

江重啟突然發出高頻尖叫，所有電子設備播放婚禮錄像。畫面中的江述單膝跪地，戒指盒里跳出機械蜘蛛——正是此刻在他們頭頂爬行的殺人機器。

林知夏扯斷珍珠項鏈，納米珍珠滾入通風口。爆炸聲中，婚紗投影裹住機械蜘蛛，江述的吻混著機油的苦澀落下：“現在我們是病毒本體了。”

防空洞的應急燈忽明忽暗，林知夏的剖腹產疤痕裂開血線。江述用數據線縫合傷口，線頭在她子宮壁繡出二進制情詩：【00110110 00111001（69）】

“這是你第六十九次剖宮產。”他舔去她額角的冷汗，“每次胚胎都會偷走部分記憶。”

冷藏柜突然自動開啟，六十八個玻璃罐里的胎兒標本同步睜眼。林知夏的母乳滴在罐體表面，形成血字：【媽媽，為什么殺死我們？】

江重啟的哭聲引發地震，防空洞開始坍塌。江述將機械心臟塞進兒子胸腔：“帶著媽媽的心跳活下去。”

逃生艙關閉的瞬間，林知夏看見無數個江述的克隆體在廢墟上組成人梯，最頂端那個舉著她高中時的草莓發圈。

三年后的美術館穹頂，江重啟正在調試量子計算機。全息屏突然播放江述的遺言視頻：【當你看到這段影像，說明我已被妻子殺死至少十二次。】

林知夏的機械義眼流不出淚，納米血液在靜脈唱起安眠曲。她將電磁刀刺入主機，卻觸發江述最后的禮物——所有承重柱綻放永生花，每片花瓣都是他們婚禮的碎片影像。

“媽媽，你看。”江重啟的指尖冒出數據線，與量子計算機接駁，“爸爸在黑洞里給我們建了新家。”

星圖在穹頂展開，某個類地行星的影像逐漸清晰。江述的機械體正在種玫瑰園，每株玫瑰的刺都刻著：【致我永遠的新娘。】

蟲洞的引力撕扯著太空艙，林知夏的衰老程序被強制暫停。江述的機械臂從冬眠艙伸出，掌心的草莓創可貼歷經光年依然嶄新。

“這次換我偷窺你。”他拆開第1314封情書，紙張用月球塵埃制成，“我在每個平行宇宙都預定了婚禮場地。”

江重啟的量子態身體正在消散，他將嬰兒時期的芯片塞進母親手中：“去找0.7秒后的爸爸，他還沒學會說謊。”

超新星爆炸的光芒中，林知夏咬開裝有江述記憶體的膠囊。億萬年前的圖書館里，少年正將偷拍她的照片夾進《建筑力學》，窗外白腰雨燕掠過初戀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