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柜的冷霧漫過林知夏的睫毛，江述的“尸體”在鋼臺上泛著青灰。她將聽診器按在他左胸，金屬探頭凍住指尖，寂靜中突然傳來機械齒輪的嗡鳴——與婚戒內側刻著的摩斯電碼同頻。

“江述，你連詐死都要搞行為藝術？”手術刀劃開他胸口的瞬間，藍光從肋骨縫隙滲出。機械心臟在胸腔規律跳動，透明腔室內漂浮著微型膠卷，映出她十七歲在圖書館打瞌睡的側臉。

解剖臺突然傾斜，江述的機械手指扣住她手腕。全息投影從心臟迸發，在冷霧中拼出情書：【致擅自解剖丈夫的江太太：當你讀到這行字，說明心跳頻率已達標。PS.別碰第三根肋骨的暗格。】

林知夏的眼淚砸在機械心臟外殼，觸發虹膜認證系統。冷凍室瞬間亮起星空頂，九百九十九封情書在低溫中懸浮，每封都嵌著褪黑素膠囊——正是她當年偷偷塞進他書包的劑量。

通風管突然灌入麻醉氣體，林知夏跌進江述冰冷的懷抱。他的機械手指插入她發間，拆下珍珠發夾啟動電磁屏障：“現在可以哭五分鐘。”

“你的溫度傳感器壞了嗎？”她咬住他喉結處的仿生皮膚，嘗到蓄電池的酸澀，“這時候該說愛我。”

機械心臟突然過載，藍光染透整面冰墻。江述的唇擦過她凍僵的指尖：“這具身體有137個傳感器，其中136個在監測你。”他牽引她的手按向胯間金屬接縫，“只有這里……永遠對你離線。”

警報聲撕破低溫的曖昧，林知夏摸到他脊柱上的條形碼——生產日期竟是她十八歲生日。江述的瞳孔閃過數據流：“父親用那天采集的基因樣本制造了第一批克隆體。”

消毒水味在喉間翻涌，林知夏趴在洗手臺干嘔時，江述的機械臂遞來草莓味漱口水。他的體溫模塊貼著她后腰：“妊娠反應與我的計算偏差了12.7%。”

“你應該計算的是這個。”她甩出孕檢報告，在機械心臟表面劃出裂痕，“恭喜江先生，你要當爸爸了——或者該說，造物主？”

江述的數據接口突然爆出電火花，機械手指在瓷磚留下抓痕。全息屏瘋狂滾動代碼，最終定格在嬰兒房設計圖：【安全屋改造方案V.1314】。林知夏在圖紙角落發現時間戳——早于他們重逢三年。

“解釋。”她將超聲波照片拍在他胸口，機械心臟的藍光染透黑白影像。

江述的唇貼上她小腹，呼吸模擬器噴出溫熱氣流：“還記得大三那年闌尾手術嗎？他們偷走了你的卵子。”

防空洞的霉味嗆入鼻腔，林知夏踢開銹蝕的鐵門。成排的培養艙在綠光中浮現，每個都浸泡著戴江述面孔的克隆體。妊娠反應在胃部翻攪，她扶住標注【1999.09.07】的艙體——里面的少年眼尾有她熟悉的淚痣。

“這是初代實驗體。”江述的機械手指穿透玻璃，少年克隆體突然睜眼，“用你滿月時遺留的胎毛培育。”

林知夏的孕吐物濺在操作臺，觸發警報紅光。所有克隆體同步睜眼，機械音在空間回蕩：【媽媽，為什么不要我們？】江述扯斷主控電纜，將電磁刀塞進她掌心：“現在你是他們的死亡開關。”

克隆體的血有草莓香精的味道，林知夏在殺戮間隙干嘔。江述的機械臂環住她腰腹，槍口抵住她太陽穴：“對著3點鐘方向扣扳機，那里藏著你的生日禮物。”

電磁脈沖彈穿透培養艙的瞬間，粉色鉆石雨傾瀉而下。林知夏在碎鉆雨中看到童年丟失的泰迪熊——熊眼里嵌著監控探頭，記錄了她整個少女時代。

“父親用這些訓練克隆體。”江述的牙齒咬開小熊縫合線，取出微型芯片，“他們比我更熟悉你高三那年用的洗發水牌子。”

林知夏的孕肚突然抽痛，江述的體溫模塊發出警報。他拆下機械心臟按在她腹部，藍光穿透肌膚映出胚胎輪廓：“抓住你了，小叛徒。”——胎兒頸間纏繞著納米芯片組成的臍帶。

教堂彩窗在爆炸中碎裂，林知夏躺在告解臺上分娩。江述的機械手指切開她子宮，數據線纏繞著渾身電極的嬰兒。克隆體在門外咆哮，他的唇貼上她汗濕的額頭：“給孩子取個名字。”

“江…江代碼…”陣痛撕碎尾音。

機械心臟突然接入嬰兒的芯片接口，全城燈光在此時熄滅。江述的眼眸變成湛藍的數據海：“不，叫江重啟。”他在她唇間嘗到血與機油的混合物，“我們會擁有無數次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