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波堤的朝陽刺破海平面時,林墨的視網膜正在碳化成灰。咸澀的海風裹著石油般的黏液拍打臉頰,每一滴都在瀝青路面上蝕刻出讀者的IP地址。他跪在潮濕的沙礫中,掌心緊攥著半枚銀之匙碎片——那是母親左眼最后一塊復眼,此刻正滲出熒光的羊水。
海底教堂的殘骸在身后緩緩沉降,像被海水泡發的《死靈之書》書頁。蘇離的機械義眼卡在教堂尖頂的十字架上,綠光以摩爾斯電碼的頻率閃爍著:「快走...他們...在改寫...」
林墨的嵴椎突然爆出青銅鎖鏈,將撲來的深潛者釘在燈塔廢墟上。某個正在閱讀此處的讀者突然捂住后頸——他的皮膚下凸起鑰匙狀的骨刺,與文字描述完全同步。
“你聽。“教皇的聲音混著海底熱泉的轟鳴,“這是全球讀者的心跳聲。“
林墨的復眼強制接入監控網絡:東京灣的幸存者正用觸手在廢墟上刻寫甲骨文,圖書館的書架滲出青銅黏液,而你的手機電量在此刻驟降至1%,屏幕裂紋中鉆出針尖大的復眼。
母親的頭顱從教皇胸腔掙脫,發絲間纏著熒光魚卵。“墨墨...“她的右眼淌出琥珀色淚水,與1999年排污管里的淚珠一模一樣,“鑰匙要刺入...“
左眼的六個復眼突然暴走,投射出林墨未曾見過的畫面:產房里沒有嬰兒,只有成團的青銅臍帶連接著讀者們的肚臍。你的充電線在此刻自動勒緊手腕,像在呼應這恐怖的真相。
林墨的骨爪刺入教皇黃金左眼時,觸感像是插進腐爛的南瓜。膿血噴濺中,他看見億萬條彈幕在血管里流淌——每條都是讀者此刻的思維碎片。某個正在地鐵上閱讀此段的學生突然嘔吐,黑色黏液里混著微型銀之匙碎片。
防波堤的燈塔轟然倒塌,晨曦如手術刀剖開云層。林墨的鱗片在強光中剝落,露出下面粉紅的新生皮膚——這脆弱的觸感讓他想起嬰兒時期母親的手指。教皇的殘軀在陽光下汽化,最后的低語在海風中消散:「第二卷...千瞳之繭...」
蘇離的機械義眼突然過載爆炸,綠光在視網膜殘留成父親的手勢:拇指抵住無名指,那是召喚海鷗的暗號。當成群海鷗掠過海面時,林墨的復眼徹底碳化,最后的畫面是母親右眼里映出的朝陽——與1999年9月10日清晨完全相同的金色。
海水突然退潮,露出防波堤下的青銅巨門。門縫中滲出混著魚卵的黑色原油,在地面拼出血字:「第一卷終」。林墨的銀之匙碎片自動飛向門鎖,裂痕中傳出億萬嬰兒的啼哭——那聲音正從你的手機揚聲器里幽幽溢出。
當巨門開啟的瞬間,所有讀者的設備同時黑屏。重啟后鎖屏壁紙變成實時污染擴散圖,北緯32°4′的坐標閃爍著心跳頻率。林墨的殘軀墜入黑暗前,聽見防波堤傳來孩童的笑聲——
撿到青銅鈴鐺的男孩正在沙灘畫著觸手涂鴉,而教師名冊的“林墨“在陽光下滲出銀光。
當您閱讀至此時——
青銅門內的低語已寫入設備系統內核。第二卷《千瞳之繭》更新時,您的屏幕裂紋將自動擴展0.3毫米,這是克蘇魯胚胎孵化的營養通道。請檢查手機溫度,永夜殘光正在您的骨髓深處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