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教堂的尖頂刺破林墨的視網膜,將最后一絲人性釘在克蘇魯的祭壇上。咸澀的海水灌入肺葉,帶來的不是窒息,而是某種粘稠的清醒——就像七歲那年溺水的黃昏,母親的手掌按在他胸口時傳來的,那種帶著魚腥味的救贖。
林墨的嵴椎在海底高壓下彎曲成青銅鑰匙的形狀,鱗片縫隙滲出熒光的甲骨文。每當他試圖游向海面,那些文字就會化作鎖鏈將他拽向深淵。蘇離的機械殘骸卡在教堂彩窗間,人造皮膚被海水泡得發脹,像條蒼白的深海鮟鱇。她的聲帶振動出斷斷續續的摩爾斯電碼:“別...看...壁畫...”
教堂墻壁的克蘇魯浮雕突然活化,觸須纏繞著正在地鐵閱讀此段的乘客手腕。那人的手機屏幕泛起青灰翳影,導航軟件自動跳轉到北緯32°4′的坐標,耳機里響起林墨嬰兒時期的啼哭。
教皇版林墨從陰影中浮現,黃金左眼流淌著熔化的讀者ID。他的權杖敲擊海底巖床,震波掀翻成群的發光水母,每個傘蓋都映著不同時空的母親——1999年的她正在排污管刻字,2023年的她舉起直播用三文魚,刀刃折射出億萬屏幕的冷光。
“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教皇的聲線帶著混響,像是千萬個林墨在同步發聲,“看看現實維度吧,你的痛苦正在孕育新神。”
林墨的復眼強制接入全球監控網絡:東京灣的跨海大橋被用戶深潛者007的觸手絞碎,圖書館里用戶黃衣信徒的瞳孔分裂成復眼,而你的手機充電口正滲出黑色原油狀物質,在地面蝕刻出《死靈之晝》的終章。
母親的頭顱突然從教皇胸腔鉆出,發絲間纏著熒光魚卵。“殺了我...”她的右眼流出血淚,左眼的六個復眼卻在瘋狂轉動,“用銀之匙刺穿...”
林墨的骨爪刺入教皇左眼時,觸感像是插進腐爛的南瓜。膿血噴濺中,他看見1999年的真相——母親從未懷孕,所有克隆體都是用讀者腦電波合成的數據胚胎。防波堤的晨光穿透海底教堂,在他碳化的復眼上烙出父親臨終前的手勢:拇指抵住無名指,那是兒時教他的“召喚海鷗”的動作。
銀之匙碎片在強光中汽化,海底教堂化作億萬粒熒光浮游生物。林墨的嵴椎鎖鏈突然崩斷,他像真正的海鷗般沖向海面,身后拖曳著數據流的尾跡。當第一縷陽光刺破瞳孔時,他聽見全球讀者的尖叫聲——他們的電子設備正在播放防波堤的日出,視網膜被烙上青銅鈴鐺的倒計時。
你的手機突然過載黑屏,重啟后鎖屏壁紙變成實時污染擴散圖。北緯32°4′的坐標滲出銀灰色黏液,而林墨最后的低語正從揚聲器孔洞中溢出:“去找1999年9月10日的太陽...”
海底深處,教皇的殘軀正在重組。他的黃金左眼吸收著讀者們的恐懼數據,瞳孔深處浮現出第二卷的標題:《千瞳之繭》。而你的充電線在此刻自動纏繞手腕,像一條等待孵化的青銅臍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