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比前三日,師兄卻將那張紙條撕毀了。
我問他原由,他卻只是沉默不語。
那夜我才知曉,師兄的嫡親兄長,在一場大戰中隕落了。
他父親讓他母親帶他回去,失去一個兒子后,他父親終于對這個僅存的子嗣上心,說只要他留在魔教,就給他母親一個名分,讓他繼承教主之位。
他說不稀罕老匹夫的權位,他母親卻哭著給了他一個耳光,跟他說:
「你以為為娘這些年受的苦都是為何?都是為誰?!」
「只要你父親能娶我,為娘就再也不是魔教余孽了,以后再也沒人能說你是魔教的孽種了!」
夏蟬聒噪得令人心煩意亂,竹林下,師兄低著頭不看我:
「......抱歉微微,我不能陪你去北疆了。」
他聲音還帶著哭過的沙啞,眼角泛著紅。
我想了想,踮起腳來敲了一下他的頭:
「無妨。」
「那我陪你去天外天便是?!?
睜開眼時,已是清晨。
大抵是昨日淋了雪,我覺得頭有些疼。
然而今夜掌門要為新晉真人祝壽,我禮物都備好了,必須得去一趟。
他遣人送來一封信箋。
【道袍遺落在青云峰了,今夜我去取。】
那是我曾以百年寒蟬絲為他所制,他一件我一件。
每每見他著此衣,我便有種虛幻的喜悅,仿佛這人短暫地屬于我了一刻。
如今想來,實在是可憐得可笑。
我回了幾個字:
【棄之便是,不必再來?!?
他沉默許久,終是無回音。
我翻身而臥,以袖掩面。
到了瓊華山后,陸微涼身上發生了許多事。
我才知曉,他母親原非外室。
當年是他母親先與他父親結為伉儷,他母親生下他也真是因為愛他父親。
只是后來他父親另結良緣,拋棄了他們母子。
陸微涼他父親娶妻后仍在外留連花叢,甚至還想納幾個妾。
他母親的日子很不好過,與他父親日日爭吵,最后心神失守,墜崖而亡。
那之后他父親似乎頓悟,再也不在外尋歡作樂。
只是父子倆之間的隔閡已經無法彌補,那之后,陸微涼再也未回過家。
他變得像其他浪蕩公子一樣,夜夜笙歌,曾經他對所有女修都不假辭色,可現在他游走在花叢中,已經成了個熟練的老手。
那個清冷淡然的陸微涼,好像已經成了泡影。
只是我記憶里的一場春夢。
這晚,我第一次見到了陸微涼的新道伴。
白白凈凈的一個女修,一身駝色道袍,栗色的長發被玉簪束起,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很恬靜的樣子。
不算多么驚艷,卻很空靈。
陸微涼說得對。
她和他曾經那些女修,真的很不一樣。
「你就是微微姐姐吧?」她輕盈地走來,拉住我的手笑道,「微涼常常與我提起你呢,他真是個騙子,還說你相貌平平,明明這般美貌嘛!」
女子心思細膩,我輕易能看出她眼里的敵意。
看來女子的心思當真玲瓏,她應該是知曉了我與陸微涼關系不一般。
我剛要開口,陸微涼就打斷了我。
他牽著那女修的手:「沈師妹,這是你未來的嫂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