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對那家公司有些想法。如果我們面對的是一系列謀殺案，我覺得這些案件并非隨機發生的。受害者的特征太相似了。比如，今天我查到A市總醫院的所有受害者都是博遠集團的近期投保人。但我不知道這在整個局勢中意味著什么。”

“沈群把手從額頭上拿開，看向云集。”

“所以你現在認為可能存在某種陰謀。”

云集點了點頭。

“我以為你的話是在暗示這一點。”

“不完全是這樣。從公司資源獲取的角度來看，這沒有意義。也就是說，不可能是公司本身所為。另一方面，醫療已經變成一門大生意，而博遠集團是一個龐大的組織。這意味著它的高層和管理人員遠離患者，最終忘記了公司的真正產品是什么。他們只關心數字。”

“這可能是真的。”云集說，“但從任何商業目標來看，除掉健康的新客戶都是適得其反的。”

“對我們來說或許如此，但我的意思是，高層有些人的邏輯我們可能無法理解。我們可能正面臨某種超出我們理解的陰謀。”

“也許吧。”云集含糊地回答。

她感到失望，因為她原本以為沈群有更具體的線索。

兩人沉默地對視了幾秒。最終沈群打破了沉默。

“我直截了當地問你一件事，之前在解剖室時我也提過：今晚的約會是某種攤牌嗎？比如你要告訴我你要結婚了？如果是的話，我可能會大發雷霆，你絕對不想看到。我只是想提醒你。”

云集沒有立刻回答，因為這句話讓她想起自己生活的復雜。她難以理清人和事的輕重緩急。

“你的沉默讓我感覺不妙。”沈群說。

“我不會結婚！”云集突然激動地用手指著他喊道，“我在解剖室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說過要和你談一件只關乎你我的事，與其他人無關。”

“我不記得你當時提到‘與其他人無關’。”

“那我現在告訴你！”云集厲聲說。

“好吧好吧！冷靜點，應該生氣的是我，不是你！”

“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場，你才會生氣。”

“天啊，沒有更多信息的話，我很難理解。但聽著，云集，我不喜歡我們這樣互相攻擊。我們就像兩個瞎子在黑暗中摸索。”

“我完全同意。”

“行，那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你想說的，然后結束這件事？”

“我不想在這種地方談。我想遠離辦公室。這事和工作無關。我在云頂餐廳訂了六點差一刻的位子。”

“哇！這是晚餐還是下午茶？”

“真幽默！”云集抱怨道，“我早就說過會早點。今天是周五晚上，所有位置都被訂滿了。我能拿到位子已經很幸運了。你來還是不來？”

“我會去的，但這可是個大犧牲。如果我不去球場參加周五的球賽，高倫會失望的。不過說實話，自從你離開后，我打得那么爛，沒人愿意和我組隊了。我在自己的球場成了不受歡迎的人。”

“好吧，我們云頂餐廳見，前提是你肯屈尊出現。”云集說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沈群從椅子上站起來，探頭看向走廊。云集已經走遠，朝自己的辦公室快步走去。

“嘿！”沈群喊道，“我說‘犧牲’只是開玩笑的。”

云集沒有停下或回頭，很快消失在自己的辦公室里。

沈群回到桌前，懷疑自己是否把諷刺用過頭了。但他聳聳肩，知道自己無法改變這種態度。

這種態度已成為他面對生活不確定性的防御機制。他擔心云集會以某種方式讓他措手不及，因為他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盡管如此，高天祿提到她想修復關系的評論仍在他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街頭籃球賽和工作是沈群唯一的消遣。由于最近球技糟糕，他的職業占據了首要位置。過去幾周他拼命工作。

不到四周，他就從朱陽騰眼中拖延簽署報告的噩夢變成了他的寵兒，不僅做了最多的尸檢，速度也最快。他嘆了口氣，繼續處理早上從組織學部門拿來的樣本盤。

時間飛逝。相逸明回來后，沈群堅持退還五元賭注，稱這場賭局不公平，因為他百分之百確定結果。過了一會兒，相逸明再次離開，但沈群繼續工作。他的進展讓他平靜且滿足，但最重要的是，這樣他就不用去想云集了。

“嘿！為什么不去呼吸點新鮮空氣？”一個聲音打斷了全神貫注觀察肝臟槍傷中奇怪寄生蟲的沈群。

他抬起頭，看到高天祿站在門口，“我觀察你五分鐘了，你一動都沒動。”

沈群示意他進來，并拉過相逸明的椅子。

高天祿重重坐下，把帽子放在沈群的桌上。他看起來和往常一樣睡眠不足，努力睜著眼睛。

“我剛聽到好消息。”高天祿說，“我覺得太好了。”

“你在說什么？”

“我剛去云集的辦公室，她說她約了你今晚去云頂餐廳。我沒說錯吧？她想和你復合。”

“她具體說了這些？”

“沒有原話，但拜托！她約你出去吃飯啊！”

“她說有事要告訴我，但可能是我不想聽的。”

“天啊，你和我一樣悲觀！那女人愛你。”

“哦是嗎？這可是新聞。話說回來，她為什么告訴你我們有約？”

“我問她的。我不掩飾希望你們復合，她也知道。”

“好吧，走著瞧。對了，你來這兒有什么事？”

“該死的充書藝案。我們一直在連軸轉，幾乎問遍了中心的所有人。可惜沒人看到可疑的事，不過也不奇怪。總之我們毫無進展。我指望你能發現什么。聽說我的隊長找過朱陽騰。”

“奇怪。朱陽騰對這案子一無所知，也沒和我談過。”

高天祿聳聳肩。

“我以為你知道些什么。你有發現嗎？”

“樣本結果還沒出來，但估計沒什么用。你已經拿到了子彈，尸檢能提供的也只有這些了。關于受害者的姿勢和兇手可能坐在車內開槍這一點，你們在調查受害者是否認識兇手嗎？”

“所有可能性都在查。停車場所有相關人員都問過了。問題是我們連指紋都沒有。除了彈殼，一無所獲。”

“抱歉幫不上忙。”沈群說，“對了，云集和你提過她懷疑的連環死亡事件嗎？我昨天跟你提過。”

“沒有，她沒說過。”

“真奇怪。”沈群說，“這事有新進展。現在A市總醫院有七起案件，包括我今天早上解剖的一例，此外她在H區一家醫院又發現了六例。”

“有意思。”

“我覺得不只是‘有意思’。事實上，我開始相信云集一開始就是對的。她可能發現了一個連環殺手。”

“你在開玩笑？”

“沒開玩笑。你最好開始介入調查。”

“官方立場呢？朱陽騰和簡民也這么認為？”

“事實上，不。我聽說云集被朱陽騰施壓，要求在死亡證明上簽署“自然死亡”。朱陽騰又受到簡民的壓力，而簡民的壓力來自市政府的人。”

“聽起來像政治斗爭，這意味著我們束手無策。”

“至少我警告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