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沁環顧四周。一個臀部肥大的女人正坐在更衣室儲物柜前的長凳上,裹著毛巾活像一根香腸。
梁沁猶豫著是否要搭理她。通常她都會避開更衣室里的閑談,只想趕緊沖完澡走人。但對方刻板的言論值得一個反擊。
“不,我是神經外科醫生。”她回答。
接著,她從儲物柜里取出寬大的軍綠色大衣穿上。大衣口袋深如井,里面的東西撞擊著她的大腿,尤其是右腿。
“神經外科醫生?”那女人一臉懷疑地驚呼,“真的嗎?”
“真的。”梁沁用結束對話的語氣答道。
她把汗濕的健身褲塞進運動包,鎖上儲物柜。盡管沒看那女人,但她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梁沁不在乎對方信不信——這對她無關緊要。
一言不發地,梁沁走出更衣室進入主走廊。按下電梯按鈕后,她將手伸進大衣右口袋,摩挲著最愛的私藏:一把緊湊的9毫米格洛克手槍。纖維材質的槍柄讓她感到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同時勾起她的幻想——比如再次在停車場被混混騷擾。
在她的想象中,一切發生得極快:對方剛說句蠢話,下一秒就盯著手槍的消音器。梁沁特意給槍裝了消音器,因為她幻想過干掉某個護士長。
她嘆了口氣。這輩子她總得應付無能的上級,從高中就開始了。她記得被叫到教務處的那天,校長蠢貨說她智商測試成績優異,但學業一塌糊涂,問她到底怎么回事。
“呵!”梁沁暗自冷笑。那家伙腦子慢得根本意識不到,九成教師和他一樣基因劣質。上高中純屬浪費時間。校長警告她再這樣下去考不上大學,但她無所謂。她知道唯一的出路是參軍。
從軍隊過渡到大學生活如同跳出油鍋又入火海。但她堅持下來,想著注冊護士需求大,能自由選擇工作。可惜現實和軍隊一樣糟,上司一個比一個差勁,她只能頻繁跳槽,指望下一家會更好——然而從未如愿。不過現在無所謂了。
電梯停在地下停車場,梁沁推開玻璃門走向她的第二件珍寶:一輛嶄新的黑色悍馬H2。她輕撫車身,欣賞車窗上映出的自己。除了擋風玻璃,其他玻璃都黑得像鏡子。上車前,她后退幾步,陶醉于這輛車棱角分明的輪廓和威猛氣勢——它像一件武器,隨時準備在A市街頭開戰。
梁沁上車,把運動包扔到副駕駛座,從大衣里掏出手機放在腿上。引擎轟鳴聲與車的性格完美契合。她忍不住微笑——駕馭這輛車的感覺比可卡因還刺激。
它也讓她想起“胡先生”找上門的那天。她至今不知他的全名,他說是出于安全考慮,而她當時就懷疑,但現在無所謂了。
初次見面時,她用余光瞥見他走近,以為又是搭訕的。但他立刻引起她的注意——他叫她“沁醫生”,這是她第一支特戰隊隊友起的綽號,多年無人提過。他等她從澤新醫院的夜班下班,說有筆大生意,問她是否想賺外快。
梁沁察覺機會來了,答應在他的悍馬里詳談(那輛車與她后來擁有的那輛是雙胞胎)。上車前,她確認車內無人并握緊了格洛克。那時槍還沒裝消音器,拔槍更快。若胡先生敢亂來,她會像對那個軍官一樣開槍。
梁沁不信威懾——槍出鞘必見血。
但無需擔心。胡先生舉止得體。他們去了X市中心一家煙霧繚繞的小酒吧。胡先生同情她的遭遇,說要招募她執行重要任務,報酬豐厚。他稱他們(梁沁仍不知“他們”是誰)看中她的獨特能力,問她是否感興趣。
梁沁在悍馬里笑著倒車出庫。回想起來,胡先生在說明任務前就問意向,簡直荒唐。但之后他直奔主題:他們需要她幫忙清除醫療界的無能之輩。
梁沁被說服了——她自認是識別無能的專家,畢竟每個工作過的機構都爛透了。胡先生說她的任務是郵件匯報死亡病例,尤其是麻醉、產科和神經外科相關案例,每例200美元。若案件進入庭審,額外支付1000美元,原告勝訴再加500。
這便是開端。
按胡先生建議,她換到夜班——沒人愿值,卻方便她凌晨巡查病房、翻病歷、聽八卦。胡先生還傳授了幾十年積累的經驗,并說她將加入一個隱秘精英團體。
梁沁如魚得水。行動的秘密性質讓她更興奮,連上班都變得有趣。報酬匯入“他們”安排的海外賬戶,金額迅速增長且免稅。唯一麻煩是取錢得去國外,但她不介意。
四年間輾轉多家醫院后(最后是處于A市H區的第三醫院),情況更好了。胡先生再次出現,說因她表現出色,她被選中加入代號“煽風行動”的高度機密任務,報酬和保密級別同步提升。
胡先生笑著解釋行動名稱,但他很快嚴肅強調保密性:“水面不能起漣漪。”
梁沁完全理解。
“煽風行動”與之前的“死亡病例”任務相反:她會收到患者姓名,并按精密協議“制裁”對方。梁沁起初困惑“制裁”的含義,隨即恍然大悟,興奮得打了個寒戰。
“協議由專家設計,萬無一失。”胡先生說,“但你必須嚴格遵循。懂嗎?”
“當然。”梁沁回答,“你以為我傻?”
“愿意加入嗎?”
“愿意。但報酬呢?”
“每例五千。”
梁沁記得自己笑了。五千塊干件刺激又有挑戰的事?簡直好得不真實。
而現實更棒——前五單輕松完成后,胡先生送來了這輛悍馬。
“這是我們感激的象征。”他遞過鑰匙和文件時說,“好好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