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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農業農村優先發展

關于農民和鄉村的幾個問題

李培林[1]

摘要:我國應當借鑒農地資源較少的東南亞國家和地區的發展經驗,在農村勞動力轉移大潮接近尾聲以后,大力發展兼業經營活動,促進鄉村一、二、三產業融合,持續提高農民收入。在經濟增長下行、中小企業經營困難的大背景下,我國應當通過產業結構升級、技術創新和提高產品附加值來提高勞動生產率。從平抑和穩定房價、擴大內需、增加農民財產性收入、保護耕地紅線、推進城鄉一體化進程等多種政策要求來看,讓農民的住宅進入市場是可行的,也是必然的趨勢。我國的城鎮化在總體上還沒有到達“逆城鎮化”的階段,但“逆城鎮化”的現象卻已經在很多地方、以多樣的形式越來越多地呈現出來。

關鍵詞:鄉村振興 農民收入 農村住宅產權改革 勞動力轉移 城鎮化

鄉村振興是經濟學界和社會學界都關心的議題,需要很好的交流。應魏后凱所長的邀請,作為一位社會學學者,我今天從社會學的角度,談四個我關注的農民和鄉村的問題。

一 我國農民怎樣才能普遍富裕起來

明年就是2020年了,我國即將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開啟2021~2025年的第十四個五年規劃時期的發展建設,也即將制定到2035年的未來15年走向基本現代化的路線圖。在“十四五”時期的一個重大跨越,就是從目前的中高收入發展階段進入高收入發展階段。2019年我國人均GDP達到1萬美元左右,按照目前的年均發展速度、人口增長情況和匯率變化,我國可能在2023年或2024年,人均GDP將超過12600美元,邁入高收入國家發展階段的門檻。但這只是世界銀行對發展水平的一種劃分,我國步入高收入發展階段之后,也依然是一個發展中國家。“高收入發展階段國家”與“發達國家”的概念完全不同,人們通常把經合組織(OECD)稱為“發達國家俱樂部”,它目前有36個成員國,基本上都是歐美發達經濟體,人均GDP多數在2萬多美元到8萬多美元,亞洲國家只有日本和韓國在里面。從我國的實際發展水平來看,在相當長的一個時期,我國仍是一個發展中國家,都不能輕言跨越了“中等收入陷阱”,不少國家進入高收入發展階段后長期徘徊,甚至出現倒退。

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最關鍵的軟肋,就是城鄉發展之間的巨大差距。大家都知道,在已經實現了現代化的國家,雖然也有一定的城鄉差距,但農民通常都不再是窮人,屬于中等收入甚至中等收入以上的人群,當然他們往往被視為更加注重家庭、婚姻、宗教、農耕等傳統價值的保守選民。

我國至今仍然是一個農民大國,2018年按戶籍人口計算我國還有約8億農民,戶籍人口城鎮化率是43.37%;按常住人口計算還有約5.6億農民,常住人口城鎮化率是59.58%;按農業勞動者計算還有3.4億農民,農業(第一產業)就業人員占全國就業人員的比重是26.1%。而在2018年的GDP中,農業(第一產業)增加值所占的比重已經下降到7.2%,經濟結構和社會結構出現了嚴重的背離。這么多的農民,產出和分享的GDP蛋糕卻很有限,這是農民難以普遍富裕起來的根本約束條件。

也有學者認為,如果修訂測算的辦法,實際上已經沒有這么多農民和農業勞動者,多數農民的生活也不再完全依靠農業產出。但不管怎么說,目前從總體上看,我國絕大多數農民還沒有擺脫相對貧窮和低收入的狀況。2018年全國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4617元,只相當于全國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9251元的37%,換句話說,城鎮居民的收入是農民收入的2.69倍,當然與10年前2009年差距最大時候的3.33倍相比已經縮小了,但差距的絕對額增加了。而且農村發展本身也很不平衡,2018年浙江農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為27302元,是甘肅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8804元的3.1倍。

農民難以普遍富裕起來,最根本的原因還是我國農村人多地少,絕大多數是小農經營,每戶農戶的平均耕地面積只有約0.5公頃,相當于歐洲農戶平均耕地面積的1/80~1/60,單靠農耕收入微薄,在有限的耕地面積上大量投入,盡管單位面積產出較高,但勞動生產率依然較低,黃宗智曾把這種現象稱為農業的“內卷化”。中國農民要富裕起來就要走出“內卷化”。

走出“內卷化”并使農民富裕起來的一種常規道路,就是農業的規模化和機械化,從而大量地減少農業勞動力投入,大幅度提高農業的勞動生產率。但從東南亞一些農地缺乏的國家和地區的現代化經驗看,農業普遍像西方國家那樣實行規模化經營很難做到。當然,這條路我們也還要繼續走,也已經取得了顯著成效,我國目前已經有約1/3的耕地實現了流轉,也有近2.9億農民轉移到二、三產業,成為農民工。

這條路目前在我國面臨很多新的挑戰,能夠繼續轉移的農村勞動力已經為數不多了,能轉移的差不多都轉移了,現在農村“80后”及以后出生的青年人已經很少有務農的了,現在的農民可能是我國最后一代傳統小農,務農的農民也過早出現了老齡化,很難再轉移成非農勞動力,農民工的增加已經遇到新的瓶頸。理論上依然存在的大量農村富余勞動力,實際上都不再可能成為工商產業的勞動力后備軍。

靠政府轉移支付來讓農民富裕起來更不現實,我國作為農民大國和發展中國家,農產品價格多數已經高于國際市場價格,靠政府補貼和提高農產品的價格都已經沒有太大空間。

怎樣讓廣大農民普遍富裕起來,進入中等收入群體,是我國現代化面對的最大難題。在大規模農村勞動力轉移大潮接近尾聲以后,我覺得另一條可行的路,也是缺地的國家和地區的經驗,就是農民更廣泛地兼業,大規模地盤活農民的剩余勞動時間,這方面潛力很大。現在農業機械化程度有了很大提高,農民的剩余勞動時間大量增加了,所謂農民“三個月種田,一個月過年,八個月賦閑”,是一種對這種情況的寫照。增加農產品的附加值,發展農村電商、鄉村休閑旅游和民宿以及鄉村養老等兼業經營活動,都是盤活農民剩余勞動時間的辦法。鄉村振興的“十六字方針”中,把原來新農村建設的“生產發展”的要求改為“產業興旺”,也寓意著這方面的新要求。在這方面,應盡快有一些制度化的安排和戰略化的推動。“十四五”時期,我們要像重視國家糧食安全那樣,像守住18億畝耕地紅線那樣,高度重視讓農民普遍富裕起來的問題。

二 農民工的大規模流動為何沒有引起社會震蕩

在世界現代化的歷史上,還從來沒有像我國農民工大潮這樣,數以億計的人在短時期內從農業向工業、從鄉村向城市流動。在西方發達國家的現代化過程中,為了解決勞動力缺乏問題,引入欠發達國家的移民曾是普遍的做法,但大量的外來移民由于生活水平、生活方式、宗教信仰、民族文化習俗、價值觀念等方面的差異,也帶來很多社會問題,諸如社會融入難、民族宗教沖突、犯罪率升高、排外情緒高漲、恐怖襲擊威脅社會安全等。

所以,中國出現的所謂“民工潮”,從一開始就受到各種質疑和擔憂,一些西方學者認為中國大規模的農民工流動會對社會安全、社會穩定形成“顛覆性”力量,國內也有學者提出“歷代王朝都毀于流民之手”。但出人意料的是,我國大規模的農民工流動,雖然也存在生活條件和待遇較差、社會保障欠缺、欠薪問題曾經比較嚴重、社會排斥和社會歧視普遍存在等問題,但在幾十年的過程中,還幾乎從未發生過大規模的群體性事件。

我曾做過一些研究,試圖對這個現象做出解釋。我們發現,與城市工人相比,農民工的收入和經濟社會地位相對較低,但農民工卻意外地具有更加積極的社會態度。農民工的社會安全感、總體社會公平感、對地方政府的滿意度都高于城市工人。中國的農民工之所以持積極的社會態度,其背后的原因在于農民工在流動中收入和生活水平得到了持續的改善,他們更傾向于把自己過去艱難的農民生活作為比較的參照體系。他們不是與社會橫向利益比較,而是與自身的縱向利益比較。我把這個現象叫作“歷史決定邏輯”,以區別于常規的解釋人們社會態度的“經濟決定邏輯”。

當然還有其他一些原因,比如農民工以他們的辛勤勞動和社會貢獻贏得了社會輿論的支持和贊譽,他們善于通過傳統的血緣、地緣網絡融入城市社會,政府也建立了一系列的制度保護農民工的權益,支持農民工轉化為市民,整個社會對農民工的包容性不斷增強,我國原有的“單位制”在穩定農民工生活上也發揮了特殊的作用。總之,我國農民工流動是一個非常值得總結的成功的社會融合案例。

本來我國農民工收入水平的持續提高是這個成功案例的最基本條件,農民收入的增長近若干年快于城鎮居民收入的增長,也主要是依靠農民收入中的工資性增長,也就是外出打工收入的增長。但近幾年來,在經濟增長下行、中小企業經營困難的大背景下,有的學者和企業家有一種觀點,就是我國制定的勞動法超越發展階段,對勞工保護過度,比如說社會保險制度過嚴、保險費率過高、加班時間限制太大、農民工跳槽缺乏限制等,認為這會造成勞動力成本快速上升,企業人工成本過重,企業競爭力和勞動生產率下降,逼迫一些勞動密集型企業轉移到其他發展中國家。

我認為,我國農民工工資水平的提高是市場決定的,還不是像西方國家那樣是受工人運動的影響,根本的原因除了發展水平的提高,更重要的是勞動力供求關系的變化,現在我國每年勞動年齡人口減少約400萬人,勞動力供求關系已經從供大于求轉變為供求平衡下的相對短缺。現在很多情況下不是企業選人,而是人選企業。我們是到了這樣一個新的發展階段,廉價勞動力時代已經結束,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必須依賴產業結構升級、技術創新和產品附加值的增加。跨越這個時期是個痛苦的過程,是個倒逼的過程。但我們在勞動保護的法律方面不能倒退,我們在法律上不能容許“血汗工廠”,更不可能用降低農民工工資和保障水平的辦法來渡過難關。2018年我國農民工月平均工資3700多元,越南工人月平均工資1600多元,這是發展階段的不同,不是我們保護過度。

三 農民的住宅應否進入市場

在我國住宅價格方面,我們會看到一些不符合經濟規則的現象:一方面城市的房價飛漲,一線城市的房價都超過了一些發達國家,但另一方面與城市相鄰的農民的住宅卻沒有市場價值。現在很多鄉村,特別是發達地區的鄉村,年輕人都出外打工了,很多人在城市也買了房子,有相當一部分鄉村的住房有1/3甚至更多常年閑置,造成一些鄉村處于凋敝狀態。

現在,我國經濟的發展動力面臨一些困難,“三駕馬車”中擴大內需成為領頭的大馬。近幾年,國內消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都超過了60%,擴大國內消費是我國未來一二十年繼續穩定發展的重要一環。而且,改革開放40多年來的一條重要經驗就是,生產要與大眾消費相聯系。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大體上經歷了三次消費大增長的階段。20世紀80年代的生產快速增長是與滿足群眾的吃飯穿衣的溫飽需求密切聯系的,在那個階段糧、棉、油、肉、菜等農副產品生產、食品加工業和紡織服裝業實現了大發展;90年代是耐用消費品普及的階段,在大約10年的時間里,電視、冰箱、洗衣機、空調、抽油煙機、照相機、錄音機、音響設備等一大批家用電器進入千家萬戶,也帶動了相關產業的發展;進入21世紀以后,我國進入以汽車和住房等大額信貸消費普及為龍頭,以教育、醫療、通信、旅游、網絡等新興消費領域為擴展面的新型大眾消費階段,房地產業和汽車業成為新的支柱產業。

本來住房狀況的改善是近20多年來群眾生活改善最為突出的一個方面,但房價卻恰恰變成當前群眾最不滿意的一個社會問題。群眾的不滿來自城市房價的過快增長,超越了一般群眾的消費能力。

為什么住房價格會飛漲呢?主要是因為住房有消費品和投資品的雙重性質,住房不同于一般消費品,因為我國土地稀缺而不能像其他消費品那樣實現無限供給,民眾普遍有土地價格和住房價格在未來將輪番上升的心理預期,而且這種預期還不斷被驗證和強化。

但問題是,住房價格是一柄“雙刃劍”,其飛漲和大落都會嚴重地損害經濟。如果房市價格真的回落過大,將會嚴重影響經濟增長,影響地方政府財政收入和可支配資金,銀行也會出現大量不良債務。在各種維持高房價利益群體的博弈中,最終住房價格宏觀調控的政策效應很可能還是短期的,一旦經濟和財政增長出現困難,人們最容易想到的就是放松對房價的控制。

所以,從長遠考慮,穩定和平抑房價還是要根據一般消費品價格規律,從擴大供給來考慮。有什么辦法來擴大住房供給呢?住房不是糧食、豬肉,不能進口,如果從順應大眾消費階段的到來、擴大內需、平抑和穩定房價、增加農民財產性收入、保住耕地紅線、推進城鄉一體化進程等多種政策要求來看,讓農民的住宅進入市場是可行的,也是必然的趨勢。

但現在這方面的改革進展較慢,還是有不少“三農”專家擔心這樣會損害農民利益。一種擔心是,一旦這方面放開,會造成大量資本涌入鄉村,會變相地侵蝕農村18億畝耕地。還有一種擔心是,住宅是農民穩定生活的保障,一旦農民抵不住誘惑,賣房后喝酒、賭博,會產生大量無家可歸的流民。總之,他們是在為農民和農村的利益著想。類似的擔心,其實我們在擴大農民生產自主權、大包干、發展鄉鎮企業、取消農業稅等改革中都產生過。

從理論上說,我們從這種擔心看到了熟悉的關于傳統小農的行為是否具有理性的爭論。其實,城市的土地也是國家的,建設在國家土地上的城市住宅,市民是可以自由買賣的,為什么沒有人為城市居民住房買賣擔心呢?為什么我們可以假定城市人是理性的,農民就不是理性的、會做出不符合自身利益的非理性選擇呢?

當然,我并不覺得這些擔心是完全沒有理由的,但我認為農村住宅產權改革的口子可以放得更大一些、步子更快一些、試點更多一些。我們有這方面漸進式改革的成熟經驗,相應的制度和規范也會在實踐中不斷完善,不會因此而產生亂局。

四 “逆城鎮化”的潮流到來了嗎

“逆城鎮化”是從英文“Counter-urbanization”翻譯過來的,是指城鎮化的一個更高的發展階段。有的學者把“逆城鎮化”概括為城鎮化過程的四個階段之一,四個階段即人口向城市集中的初始城鎮化、郊區城鎮化、逆城鎮化、再城鎮化。

最早提出“逆城鎮化”概念的是美國數量地理學家布賴恩·貝里(B.Berry)。他在研究城鄉人口流動時發現,農民和鄉村居民是不同的,從事農耕的農民,隨著農業的規模化和機械化,人數會持續地減少,但鄉村居民在減少到一個點之后會出現逆轉,人數會有所增加,這也可以稱為“貝里拐點”。比如,按勞動力計算,現在歐美主要發達國家的農業從業者占全國從業人員的比重一般在1%~3%,但按居住人口計算,這些國家的鄉村居民一般占8%~20%。也就是說,這些發達國家的鄉村居民中,絕大部分并不是從事農耕的農民。

世界上發達國家開始逆城鎮化的時間不同,這一過程法國大概是在1975年前后開始的。我翻譯了一本法國著名農村社會學家孟德拉斯(H.Mendras)的著作《農民的終結》,他曾描述了這個“鄉村社會驚人復興”的過程。他描述說,農業人口的外流仍在繼續,同時鄉村人口的外流出現逆轉,通信和交通的便捷改變了鄉村社會,與經濟學家和農業領導人的預想相反,一些從事多種就業活動的家庭經營成倍增加,農業勞動者在鄉村社會中成為少數,閑暇時間和退休時間的延長引起城里人向鄉村和小城市遷移,這種遷移可能是每周一次的,也可能是季節性的和終生的,由此造成第二住宅的大量增加。

所以,“逆城鎮化”可以說有三個規定性:一是鄉村人口的外流出現逆轉,但農耕者人數可能繼續減少;二是鄉村居住人口的結構發生深刻變化,絕大多數鄉村居民成為非農從業人員;三是鄉村生活復興,改變了過去的凋敝和衰落。

2019年,我國以常住人口計算的城鎮化率首次超過60%,預計今后一二十年如果不出大的意外,城鎮化水平還會以每年提高1個百分點的速度推進。我想,現在我們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其學理上的含義,就是也要推進“逆城鎮化”。2018年,習近平總書記在參加全國人大廣東代表團審議時強調:“城鎮化、逆城鎮化兩個方面都要致力推動,城鎮化進程中農村也不能衰落,要相得益彰、相輔相成。”

我國城鎮化的發展階段,由于區域之間的發展不平衡,可能會出現疊加的特征,即在城鎮化總體上尚未完成人口從鄉村向城市集中的階段和郊區化階段的時候,“逆城鎮化”現象已經開始大量產生,并預示著未來的發展潮流。

我國許多特殊的“逆城鎮化”現象,可能從嚴格的學術定義上看并不典型,即并非長期居住人口從城市向鄉村的流動,而是在特有制度約束下形成的一些“走入鄉村”“走向小城”的人口流動趨勢。這些趨勢可能還僅僅是一些先兆,預示著未來某種發展大潮的涌現。這些特殊的“逆城鎮化”現象包括這樣幾個方面。一是鄉村休閑旅游人數大量增加,勢頭很猛。2018年全國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接待游客超過30億人次,粗略地說,現在城里人平均每人每年走入鄉村約4次,所以從需求上說,這個大潮才剛剛開始。二是從大城市到小城鎮和鄉村異地養老的現象越來越多,方興未艾,費孝通先生當年所說的“小城鎮、大問題”,今天有了新的意涵。三是城里人到鄉村、小城鎮長期租房居住,帶動了鄉村重新繁榮,盡管現在法律上只允許農民住宅在本村居民之間流轉,但城市人下鄉租房的情況越來越多,我覺得這是城鄉兩利的。四是一些進城農民工、中高等院校畢業生、退役士兵以及科技人員等返鄉下鄉創業和就業,推動了農村一、二、三產業的融合發展。

可以說,我國的城鎮化,在總體上可能還沒有到達“逆城鎮化”的階段,但“逆城鎮化”的現象卻已經在很多地方、以多樣的形式越來越多地呈現在我們面前。雖然這些“逆城鎮化”的現象還像是涓涓溪流,分散、緩慢而細小,但經過匯流、涌動,終將匯成滾滾大潮。


[1] 李培林,社會學博士,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社會建設委員會副主任委員,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社會政法學部主任、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為社會結構變遷、發展評估和社會分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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