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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堵截

這動靜,這壓迫感。

如果壓下來的不是彩色霞光而是黑氣或者悲風,邵弦甚至可能會以為是山谷里的白無常又爬出來了。

這股威壓起源于東南角方向,也就是,先前傳音符中秦子彤的聲音所說的那個位置。

可想而知符箓并不是秦子彤留下的,偽造傳音符的目的是為了把邵弦引向東南區域。

如今被邵弦識破,干脆也不裝了。

伴隨著霞光普照,狂風自林間席卷而來,帶起大片綠葉,在半空中匯聚流轉不斷變幻形態,如一卷綠色絲帛般柔美飄逸。

可邵弦所感覺到的卻好似頃刻間被成千上萬的箭矢鎖定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所有葉片便驟然加速!

嗖嗖嗖——

嘭!

邵弦身形瞬間暴退至十丈開外。

在他站定之際,先前手中握著的地圖未來得及收回,此刻還懸在半空緩緩下落。

羊皮圖卷看似外形尚且保存完好,實則已經被無數鋒利葉片貫穿而過。

待其落下輕觸到地面的瞬間便崩碎成齏粉。

而更令人膽寒的是,那落下的圖卷似乎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草,在其碎開的一瞬間,前方整片山頭霎那間坍塌。

轟隆——

鋪天蓋地激射下來的葉子早已經不見蹤跡。

山頭被憑空削去了半截,塌開一道深溝。

赤衣喝道:“不要臉,她們把家里的老登請下來了,跑!”

高空中始終未見有任何人影出現,只留那滲人的老嫗的沉笑聲。

而后霞光再次凝聚,附近另一片林地的所有草木瞬間被扒了個精光,所有葉片騰飛而起。

還未等赤衣將話說完,邵弦已經先一步轉身折向東北方向狂奔起來了。

這架是根本沒得打的,雙方實力差距過于懸殊,邵弦生不起半點兒的戰意,他不曉得自己的體魄能不能扛得住那霞光中傾瀉下來的葉子,也不想去試。

他腳下業火樁向前不斷狂踏,身形頃刻間化作殘影沒入密林。

赤衣緊隨其后,至于被捆成粽子的余尚功則是又一次被揚到空中,當氣球拽著。

一人倆鬼瘋狂逃竄之際,赤衣還不忘對邵弦提醒道:

“她們是靠著被觸發的傳音符鎖定你的位置的,逃出傳音符的位置即可……”

結果往話還是沒來得及說完。

邵弦原本飛快穿梭的身形在林間驟然一頓。

只因前方樹梢之間懸停著一張黃色符箓。

邵弦瞪大著眼睛,連呼吸頻率都降至最低,抬起腳緩緩后移。

結果饒是他已經最大程度克制肢體動作幅度了,但那符箓依舊搖曳間噗嗤一聲燃燒了起來。

緊接著響起的便是與先前一樣的傳音:

“喂喂喂,你跑哪去了?我找不著你,師姐說洞玄道院的人還藏有后手,你千萬要小心,遇上她們不可硬拼,來東南處尋我。”

邵弦顧不得其他,眼見空中霞光再次朝這一方壓來,他急忙繞開傳音符朝著東北角繼續狂奔。

然而才剛往前踏出幾步,便覺腦袋里嗡了一聲。

因為前方密林中,幾乎每隔十余丈便能看到一張黃色符箓懸停在半空,一直蔓延到視野盡頭…

邵弦狂翻白眼。

“捏馬家里開印刷廠的是吧!”

這哪里是什么傳音符,這他娘的就是定位符,是地雷!

東北方向指定是走不了的,邵弦直接踏出業火樁,朝著相反的西南角狂奔起來。

身形攢動間,可聽得身后的山頭又被鑿穿一片,聲勢震耳欲聾,他卻不敢有絲毫分神,全神貫注于逃命。

然后,他就在西南角的叢林中又撞見了那熟悉的符箓。

以及假的秦子彤傳音:“喂喂喂,你跑哪去了?我找不著你……”

這邊也一樣是漫山遍野鋪滿了的傳音符。

“好好好,沒地方跑了唄。”

邵弦這次沒有觸發傳音符,在距離較遠的位置停了下來。

腦海中閃過先前看過的圖紙概況,知曉自己這會兒好像被徹底堵死在暮云谷口了。

邵弦一邊小心翼翼地后退,一邊問:“我打不過那老太婆嗎?”

赤衣語氣非常篤定:“打不過的。”

邵弦不死心:“找機會近身搏殺也沒有機會嗎?”

“一點機會都沒有。”赤衣搖頭隨即又補充道:“況且你知道她在哪嗎?”

邵弦啞然。

這里里外外山頭都被削鑿出好多深不見底的溝壑了,他也跑了個來回,確實沒有見著那老登的真容。

人家連面都沒露過就將他逼得如此狼狽,看起來好像確實沒啥機會…

可現在邵弦沒有退路,因為身后就是暮云山谷了。

赤衣“那老太婆是奔著要你命來的。”

“@#¥%…#@#&”

這時候,被捆成粽子的余尚功忽然奮力地扭動了幾下,嘴里支支吾吾像是有話要說。

赤衣于是解開了他臉上的電弧鎖鏈。

余尚功:

“進暮云谷,我幫你們對付那老太婆。”

邵弦:“你把他的嘴重新捆上吧。”

余尚功:“別呀!我沒跟你們說笑,進山谷,幫我找回先祖封存在此的靈韻,只要找到靈韻就能重新鎮壓妖眚,對付洞玄道院的老太婆更是不在話下!”

赤衣催動鎖鏈的雙指微微一停,她的指尖已不似原來那般白皙柔嫩,不僅像是被燒焦了一樣,指尖還有猙獰開裂的跡象,這是之前為邵弦汲取反噬血煞之氣時留下的。

她瞥了一眼便不動聲色地將手收回身后,對余尚功問道:

“什么靈韻?”

余尚功:“歷代先祖的靈韻。”

赤衣:“葛家先祖的靈魂你憑什么能用?”

余尚功:“是我余家的!余家的先祖也葬在這里!”

邵弦在一旁聽得云里霧里。

“你到底還藏了多少事情沒有告訴我,靈韻又是什么東西?”

到目前為止邵弦所接觸到的區別于大米飯之外的玄妙能源就有,香火功德、法力還有已經枯竭了的天地靈氣等許多種。

現在又冒出來一個“靈韻”。

這修士啊還真就是混合動力的,啥都能使。

余尚功解釋道:“以血脈為媒介的傳承,是后世的玄門家族倒騰出來的秘法,家族先祖可以將自身大部分法力與術法記憶斬下來留給后代子嗣,一代接一代。”

赤衣:“將法力與術法記憶一并傳承后代的法門古往今來都有,小家小戶才這么干,古人不屑于用這種上不了臺面的術法,也就到你們這一代才成了個稀罕物,還專門起了個名字叫‘靈韻’。”

邵弦瞇眼琢磨了一下,并未接這一話茬。

余尚功聞言立馬就不樂意了,憤憤道:

“如若真是為了延續家族繁盛,我兩家又怎么會淪落到今日這般……先祖知曉天地靈氣枯竭,后代子嗣再難有所成就,所以不惜自斷根基也要將靈韻留下,為的不是家族延續,而是緊要時刻后代有人能扛起那份重任,去把那谷底的妖眚封上!你不曉得就不要亂說!”

赤衣看向邵弦:“別聽他講得頭頭是道,若真有那么怕妖眚破關出來殘害蒼生,為什么留在青玄山的只有葛家而沒有他余家人。”

邵弦眨了眨眼,還是沒說話。

余尚功道:

“葛家奉旨封山時,余家已是人丁凋零……是我們…是我們違背祖訓,家族不愿帶著后人去耗死在青玄山里,就把靈韻留在了葛家祖祠用以鎮壓妖眚,與葛家做了切割…”

余尚功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簡而言之就是葛家初心不改,死守暮云谷,而余家變了心,選擇分道揚鑣,某種程度上可以理解為背叛。

這也是為何在見到那葛家人的冤魂時余尚功哭得那么凄厲,他的眼淚里除了傷情,其實更多的是愧疚。

但邵弦知道,這兩家之間肯定還有一些舊日的糾葛與隱情。

不過他沒興趣去一一深入了解,也沒空去了解,邵弦只想活命:

“妖眚真的可以重新封印回去?”

余尚功:“用兩家的傳承望氣術加上玉函方便可以鎮壓。”

邵弦提醒道:“葛家可沒人了哦。”

余尚功:“兩家的望氣術同根同源,本質是一樣的,只要重獲靈韻我就能把封印重新加固好,順帶幫你小子擊退那洞玄道院的老妖婆。”

邵弦打量著余尚功魂體天靈蓋上的淡淡靈氣光影,那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修為讓邵弦很難相信他的豪言壯語。

而余尚功自然知曉邵弦的顧忌,便又補充道:

“你不必深入暮云谷,將我送入葛家祖祠便可退去,你有那套夜叉功法做掩護,對你而言應該不算難事。”

“嗯——”邵弦依舊狐疑地打量著余尚功,淡淡問道:“你知道,你孫女兒可能已經進了青玄山了,她是來找你的。”

“所以得快!”余尚功神情鄭重:“否則我救不了她。”

老人枯老面龐上青筋浮起,雖然此刻依舊是被捆綁著趴在地上的狼狽姿勢,但那渾濁眼眸中的血色和堅毅卻是做不了假的。

邵弦嘀咕道:

“我猜,你會死的對吧?”

余尚功的那份神態,邵弦也許并不熟悉,但前身邵公子對此并不陌生,那時邵家被抄,他就在老太爺的臉上看到了類似的目光。

只有心懷死志的人才會流露出那種眼神。

余尚功灑脫一笑:

“正好本體還躺在老宅床榻上,也算是落得個壽終正寢了。”

“那就走吧。”

邵弦聳聳肩,示意赤衣把余尚功身上的鎖鏈解開。

赤衣始終還是認為暮云谷里的東西比洞玄道院的更嚇人,但既然邵弦已經做了決定,她便很干脆地卸下余尚功身上的鎖鏈,但不忘沉聲警告道:

“你要是敢耍陰招,我就提前把你電個魂飛魄散!”

……

兜兜轉轉大半天,最后還是半推半就硬著頭皮進了暮云谷。

邵弦也不曉得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因果機緣,避不開也逃不掉。

好消息是,暮云谷并不似想象中那樣猶如陰曹地府般森然恐怖,除了基礎的山谷地形比較特殊之外,谷內與青玄山脈其他地方的環境并沒有太大區別,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郁郁蔥蔥,很難想象這山谷里頭鎮壓者這一尊大邪祟。

并且邵弦一行踏入山谷之后也沒有立即撞上什么蝕骨毒霧或攝魂悲風,連一個鬼影都沒瞅著,更別提什么白無常謝必安了。

原本邵弦是做好了迎接惡戰的準備的。

結果谷中風平浪靜,繼續往里深入一刻鐘左右,依舊是風平浪靜,便忍不住問道:

“確定沒有走錯嗎?”

而轉過頭來時邵弦才發現天色漸晚,視野周遭正在以極快的速度陷入昏暗中,谷地四面環山,所以天會比外界黑得更快一些。

但這也太快了。

還不到一句話的功夫暮云谷內就籠罩上了一層灰藍色澤,且還在不斷變暗。

隨之而來的是林間肆起的陣陣悲風。

“又開始了。”

邵弦指尖微動,黑色渡厄咒紋在其小臂顯現,因為他已經開始能看到林間浮動的鬼影了。

不過山谷內的冤魂顯然比之前追著余尚功沖出去的那波要平靜許多,它們如今在山谷中平靜自如地走動,甚至都沒有搭理邵弦。

周遭不僅有成年冤魂,還有年幼的冤魂互相追逐著嬉戲打鬧。

邵弦感覺自己一個大活人出現在這里屬實是有些格格不入。

為了不驚擾這些葛家人,邵弦將頭頂的神龕余火光照度壓制到了最小幅度,同時口中默念《楞嚴經》以對抗悲風的影響。

赤衣也很默契地扒拉到邵弦后背上來。

余尚功則在前頭引路。

山谷中地形本就復雜,加上悲風一起,許多區域都化作空洞虛幻的陰影,難以辨認方向,邵弦他們逗了一大圈都沒見著什么葛家祖祠,甚至有一種原地打轉的感覺。

“還得問問本地人啊。”

邵弦剛剛萌生出這一想法,就發現有什么東西扯了扯自己的褲腿。

低頭一看,發現是一面色蒼白的小娃娃。

鬼娃仰著腦袋,睜大著眼眶,一臉茫然地打量著邵弦。

她的眼眶里面沒有眼睛,只有兩顆石子兒。

“大哥哥,我找不到我的眼珠了,能幫我找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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