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中醫臨床“氣”理論的運用

“氣”作為《內經》中的重要概念，其作用就是指導人們認識人體生理和病理，在實際運用過程中，人們對《內經》“氣”理論的認識逐步深化，而對“氣”的本質，只有通過實際的使用才能更好地理解。

（一）“氣”理論運用原則

1.系統原則

系統就是將研究對象視為一個整體來進行研究。比較中西方醫學特點，可以更好地理解“氣”理論的系統內涵。在創立之初，西方醫學是建立在還原論基礎之上的，即將世界不斷分割，試圖從最小原子去認識世界。雖然今天的西醫也開始對人體進行整體把握，但是其核心思想依然沒有改變，還原論依然起主導作用。中醫對世界認識的方式決定了其更看重對人體整體把握。這種整體把握依賴的正是系統論，無論診法還是治法，都以此為基礎，所以說系統論是中醫根基。《內經》通過“氣”把世界視作一個整體，是溝通萬事萬物的中介體，所謂天地一氣耳。如果說還原論是在尋找原子的話，那么《內經》的“氣”就是把原子聯系起來的“原子鍵”，是聯系世間萬物的中介體。通過從整體來把握這種中介體的內涵，《內經》構建起了一個無處無“氣”的世界。

構建“氣”理論系統的方法遵循如下幾個原則：

其一，天人內外的整體性。與用解剖等方法建立起來的醫學不同，《內經》更重視對各種現象之間的相互關系的把握，為了更好地把握這種關系，《內經》把人體放在一個完整的系統內進行認識。這就是系統方法論的整體性原則。而在把握“氣”的整體性時，首先是從人與天地的整體性進行把握，比如《素問·六微旨大論》就很好地體現了這一觀點，“上下之位，氣交之中，人之居也，故曰：天樞之上，天氣主之；天樞之下，地氣主之；氣交之分，人氣從之，萬物由之”。由此可知，首先人的位置是處在天地之氣相交的地方的，說明《內經》把人放在天地間去對其進行思考。進一步說，人氣是與這種氣相從的，萬物也和人一樣。如果沒有以整體性來對天地人與萬物進行思考，是很難把握這一點的。其次是人體內部之“氣”的統一，雖然人體之氣與天地相應，但同時自己也是相對獨立的一個小系統，這個系統里的所有“氣”都被視為一個整體，《內經》是從整體上來把握這“氣”在體內的運行，并依此來揭示“氣”對人體的調控規律的。最后是身體內的每一個臟腑本身又各自具有陰陽血氣，后世也有醫家在注釋《內經》的時候認為五臟之內也有五行，這就說明在更小的一個臟器單位中，依然是自成系統的。無論是這三個層次哪一個層次，《內經》都是從整體上進行把握，從整體的觀點來解釋“氣”的作用與運行規律的。

其二，聯系的有機性。系統方法中，各要素之間如果沒有聯系，那么研究也就無法進行下去。如果上面說的那三個層次之間沒有聯系，那么也不能稱之為系統方法。《內經》在把握這幾個層次上的“氣”思想時主要從氣的陰陽、五行這兩個層面去把握：陰陽思想包括對立制約、相互依存、相互轉化；五行則包含著相生相克、相乘相侮。由此“氣”之間的相互聯系就建立起來了。陰陽之氣主要把握天地的根本規律，首先解釋人與自然的陽氣、陰精相互轉化，說明人這樣一個開放性的系統會隨著自然界的節律產生變化，并與自然界交換物質與能量，同時高度概括了人體生命活動中各種相互對立、相互制約的生理活動規律與機制。而五行主要建立起了一種能夠多級、多路反饋的系統，而“氣”則在這個系統中進行升降出入的運動。出入具體描述了人體與自然界交換物質與能量的形式，升降則描述了物質與能量在體內轉化與利用的過程，只有氣機順暢的轉化，才能保證人體的新陳代謝正常進行。

其三，自組織。《內經》把人體視為一個類似于社會一樣的組織系統，比如《素問·靈蘭秘典論》就說：“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肺者，相傅之官，治節出焉；肝者，將軍之官，謀慮出焉；膽者，中正之官，決斷出焉……”隨后把脾、大小腸、腎、三焦膀胱等與倉廩、傳道、受盛、作強、決斷、州都等各官聯系起來。這是對人體內復雜調控機制的一個概括，而“氣”在這里，表達著各個臟腑不同的功能，并在其中流轉，也就成了一個自組織系統。同時陰陽之氣在這個系統中通過相互的協調轉化、維持著系統的運轉。五行之氣之間的相生相克、相勝相復對這個系統進行多向、多層次的調控，以保持系統的穩定。當系統出現不穩定的時候，《內經》中對此的描述就是氣的虛實、太過、不及等。虛實實際上就是氣的盛衰的表現，氣的虛實會導致人體轉化能量、利用能量產生障礙；太過與不及則是對五行之氣調控機制出現問題的描述。所以人們對疾病的治療主要就是利用對氣的虛實、太過與不及的調整，幫助人體的陰陽之氣與五行之氣重歸自組織系統穩態的過程。另外這種自組織系統追求的是一種平衡狀態，而不是定態。定態表示系統中的每一個因素之間保持不變，而《內經》中這樣的自組織系統實際上會隨著時間等因素產生變化，一旦這樣的平衡變成了定態，不再產生變化，那么人的生理活動也就無法進行下去了。《內經》對體內的氣血升降、精氣的出入等的描述說明《內經》中“氣”的自組織系統追求的是動態的適度平衡，而不是不發生變化的靜態。

2.辯證原則

辯證包括辨證，在中醫理論中有兩層面意思，一個指的是辨別癥候的意思，“證，既不是疾病的全過程，也不是疾病的某一項臨床表現。所謂證是指在疾病發展過程中，某一階段的病理概括”。辯證的另外一個意義則是指哲學上的辯證法，這里說的辯證方法主要是指哲學上的辯證法。人們除了通過系統的原則來使用“氣”外，還必須對“氣”的各種表現進行邏輯整理，這樣才能總結諸如虛實這樣對立統一的“氣”的特性。所以使用辯證的方法，是人們提高對“氣”的認識，最終形成完整的“氣”理論必不可少的一環。利用辯證法，人們總結出“氣”具有以下幾個特點：

（1）對立斗爭。

人們將“氣”分為陰陽，就是對這種對立斗爭最樸素的認識。陰者為水，陽者為火，水火不相容。而具體到“氣”的理論上，人們認識到“氣”之間如水火一般有著對立斗爭的性質，比如邪氣與正氣的關系，當人體之氣足的時候，邪氣很難入侵人體，當邪氣擊敗人體的正氣入侵人體之后，人就會生病。再比如寒熱之氣，《內經》中說的熱者寒之，寒者熱之，正是人們認識到了“氣”的這種對立斗爭特性的體現，利用溫熱之氣可以對抗寒涼之氣，反過來寒涼之氣也可以對抗人體之氣過于燥熱的表現。

（2）矛盾統一。

“氣”雖然具有對立斗爭的特點，但是這種對立斗爭的關系并不一定是絕對的，氣之間還可以互根互用。比如陰氣可以幫助陽氣生發，陽氣也會幫助陰氣更好地滋養人的身體。同時在《內經》中“氣”與“形”、“氣”與“血”、“氣”與“精”都是某種意義上對立的屬性，“氣”在對應這幾種概念的時候屬陽，而形、血、精對應“氣”的時候屬陰，這樣的陰陽雙方是統一的，可以互相轉化并互榮互生的。

（3）變動發展。

《內經》也認識到不能將“氣”視為靜態的或不變的去觀察，必須在時間這個維度下才能對其進行觀察，說明“氣”具有動態的特性。萬物變遷、四季變換，都離不開“氣”在其中的變化。正是因為這樣的特點，人們認識到必須在活體上觀察“氣”，《靈樞·天年》就說“神氣皆去，形骸獨居而終矣”。另外，對“氣”的觀察必須與時間的節律緊密結合，日月的變遷、四季的變換等等都會影響到“氣”的狀態。

（4）整體性。

通過辯證法的思想，《內經》除了認識到“氣”是動態的，同時也認識到“氣”并不是割裂的，必須通過整體性對其進行觀察。天人相應的思想就是這個特點最好的體現，人體之氣與天地之氣是息息相關的。“氣”在整體性上主要體現在三個層面上，首先就如前面說的，是天地之氣與人相應的整體性，其次是人體之氣的整體性，最后是“氣”與“精、血、神”等的整體性。

（二）“氣”理論的運用方法

中醫經過長時間的實踐錘煉，已經證明了它所具有的生命力，而在指導中醫臨床活動的時候，對《內經》“氣”理論的使用則是中醫思想核心。如何使用“氣”理論指導臨床是一個重要議題。

1.觀察方法

觀察是使用“氣”理論對病人展開治療時首先采用的方法，即通過一系列的手段，收集病人在“氣”的虛實、太過與不及等方面的表現，來指導最后的治則，在中醫辨證論治的理論下，觀察方法屬于辨證的階段，這里說的辨證指的是辨別癥候。在經過系統與辯證的方法認識“氣”的思想后，對“氣”的觀察方法正是建立在這兩者的基礎之上的，從觀察方法的特點與內容上都可以看出一二。

（1）“氣”理論觀察方法的特點。

①直觀性。《內經》對“氣”的觀察非常直觀，直接通過人的感官完成，包括目視、耳聽、觸摸、切脈等等，不僅能通過感官的部分，而且能直接通過詢問來獲得，非常容易且直觀。②整體性。《內經》對“氣”的觀察還體現在整體性上，即對所有的信息都進行收集，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中及人事，這些都對了解“氣”有著很大的幫助。《素問·征四失論》就對這個特點進行了描述，“診病不問其始、憂患飲食之失節，起居之過度，或傷于毒？不先此言，卒持寸口，何病能中”。這是對病氣表現的全面收集，很好地體現了整體性的特點。③功能性。《內經》在對“氣”的觀察上，并不重視對人體的具體解剖觀察，而是重視對非損傷性的功能信息進行觀察，通過把握神態、氣色、聲音、呼吸等等體現人體功能活動的外部體現來對“氣”進行觀察。比如《靈樞·五閱五使》就說道：“故肺病者，喘息鼻張；肝病者，眥青；脾病者，唇黃；心病者，舌卷短，顴赤；腎病者，顴與顏黑。”這就是一個非常好的例子。④動態性。《內經》對“氣”的觀察注重“氣”的變化，“氣”由于其特性，是一直處在變動之中的，比如人體臟腑經絡之氣會隨著時間的變化產生盛衰變化，需要很好地把握這一點才能更好地觀察“氣”。《素問·四時刺逆從論》就說“是故春，氣在經脈；夏，氣在孫絡；長夏，氣在肌肉；秋，氣在皮膚；冬，氣在骨髓中”，這就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⑤特異性。《內經》認為不同病人所表現的病氣是有所不同的，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時間，同一個病人所表現出來的病氣也會有所不同。同時由于體質的不同，“氣”的表現也會不同，所以必須根據每一因素的特異性來對“氣”進行觀察。

（2）“氣”理論觀察方法的內容。

①系統觀察法。前面說系統方法是認識“氣”時使用的方法論，而在具體的觀察上，仍要以系統的方法作為指導。首先要把人置于自然與社會的系統中，通過觀察自然界的變化與人在社會上的變遷等因素對人體的影響，獲得“氣”在此影響下所產生的變動。其次要把人視為一個自然與社會的縮影的小系統，通過觀察人體的各種功能表現，來收集人體內各種“氣”的信息。如《靈樞·五閱五使》論述了在人這個小系統內，五臟之氣對五官的影響。所以通過對五官的觀察，可以得到五臟之氣的信息；《靈樞·五癃津液別論》論述了五臟之氣對體液的影響，通過對人體各種津液的觀察一樣可以獲得五臟之氣的信息。

②實驗觀察法。《內經》雖然沒有對實驗的直接描述，但是某些思想確實是通過實驗得到的。比如當治療違背了天地規律時，人體之氣的反應便需要通過實驗獲得。在《素問·八正神明論》中就體現了這樣的一個實驗思想。文中先總結了人體之氣在不同的外界條件下不同的狀態，比如“天溫日明，則人血淖液而衛氣浮；天寒日陰，則人血凝泣而衛氣沉”，由于這種狀態的變化，所以要“因天時而調血氣也”。這時候人們嘗試通過這種理論順應天時去對人體之氣進行調整，“先知日之寒溫，月之虛盛，以候氣之浮沉，而調之于身，觀其立有驗也”，得到的結果就是這種調整很快就可以取得效果。但是人們在經過反向嘗試后發現會得到不一樣的結果，文中也對這種不一樣的結果進行了總結，“月生而瀉，是謂重虛；月滿而補，血氣盈溢，絡有留血，命曰重實；月郭空而治，是謂亂經”。通過這樣的實驗方法，人們得到了如果不按天時治療，人體之氣可能會愈發虛弱，或者過于實滿，經絡之氣也會出現混亂的結果。

③臨床觀察法。臨床觀察法是獲得“氣”的信息最直接的方法，通過長期的、臨床的積累，包括對病情的傳變，病人的精神狀態的變化等的積累，可以得到整個疾病過程中整體、動態的信息，所以是其他方法無法替代的。長期的、反復的臨床觀察，可以更好更有目的性地獲取人病氣的信息，從而更好地指導治療。這是觀察法中特異性特點的最好體現。長期使用這種特異性的觀察法，也是醫生總結經驗和提高自身醫療水平必須經過的過程。

（3）“氣”理論觀察法的途徑。

《內經》給出了使用觀察法的途徑，那就是望、聞、問、切。這四種方法是中醫診斷的基礎，是實現對“氣”觀察的最根本途徑。①望。《內經》中的望診主要分為望神、望色、望形與望舌等，通過望診水平的高低可以直接判斷醫生水平的高低。其中望神主要獲得人體之氣盛衰的信息。《內經》中主要通過人的眼睛來進行觀察。《靈樞·大惑論》就說“五臟六腑之精氣，皆上注于目而為之精”。概括來說，目光有神則人體之氣運行正常，如果目光失神，則是人體之氣虛弱的表現。望色主要是望面色、目色與絡色。具體則包括望色的浮沉、澤夭、集散與部位。望形是對人的形體動態進行觀察，《內經》中稱通過對五臟對應的五體、五官以及臟器所在位置的觀察來判斷臟腑的強弱與病變即為望形。另外，望形也被用來判斷人的體質。《內經》中還有對望舌的描述，雖并不十分系統，但對判斷人體的狀態也有重要意義。②聞。聞有兩個意思，一個是聞味道，另外一個則是聽。聞在《內經》中主要是聞“臊、焦、香、腥、腐”這五種氣味。《素問·金匱真言論》就認為肝病其臭臊；心病其臭焦；脾病其臭香；肺病其臭腥；腎病其臭腐。另外《內經》認為五臟同樣對應著五音、五聲，通過人發出聲音的偏向來判斷人體的情況，五音為“宮商角徵羽”，五聲為“呼笑歌哭呻”。《內經》對聲音還有一些其他描述，分別是欠、噦、唏、噫、嚏、太息，這些也是人體之氣變化時人體產生的反應。③問。問是通過詢問的方式獲得信息的一種方法。從《內經》中可以看出問診的重要性，《素問·征四失論》中說“診病不問其始、憂患飲食之失節，起居之過度，或傷于毒？不先此言，卒持寸口，何病能中”，說明如果不進行問診以全面地了解情況，是很難準確判斷病情的。同時這里也對問診的具體內容進行了描述，此外問診還包括問病人的貧富、喜惡等。環境需要具有私密性，態度也要誠懇，同時要照顧病人的情緒，這樣才能更好地進行問診。④切。切也包括兩個含義，最常見的含義是切脈，也叫把脈。實際上另一個更廣的含義就是對身體的直接接觸，比如按診。切脈是一種中醫特有的診斷方法，是觀察“氣”的重要思想。《素問·五臟別論》中黃帝問曰：“氣口何以獨為五臟主？”歧伯回答：“是以五臟六腑之氣味，皆出于胃，變見于氣口。”說明脈的變化直接體現了人體之氣的狀態。切脈根據部位的不同分為了四中切法，分別是三部九侯診脈法、人迎寸口診脈法、寸口診脈法與臟腑經脈診脈法。按診則是以手直接按壓病人身體來獲得信息的一種方法，《內經》中主要的按壓部分為胸腹、尺膚與手足。

2.辯證方法

前面說到辯證方法指導了人們如何去認識“氣”的理論，同樣在如何使用“氣”的問題上，辯證思維依然具有重要的意義。觀察的方法是通過“氣”進行診斷的方法，在這其中就蘊含著辯證的思想。

（1）觀察中的辯證思維。

首先觀察方法中最根本的辯證思想是“以外知內”，人體內部之氣是不能通過把人體打開來進行直觀觀察的，所以需要通過觀察人體之氣的外應來判斷“氣”的狀態。《靈樞·本臟》就說“視其外應，以知其內臟，則知所病矣”。同時這也是確立四診方法的原理。其次在辯證法中認為，事物是相互之間緊密聯系的，所以不能把事物與其所處的環境割裂開來。在診法中的體現就是三才并察，四診合用。從人所處的自然與社會環境，自身的年齡、性別、職業、好惡、飲食起居、貧富、情志活動等方面出發，多方面地考察可能對“氣”產生影響的因素。這是全面認識事物本質，反對孤立地看待事物，避免片面性的辯證思維的體現。最后辯證法認為，物質是運動的，體現在對“氣”的觀察上則是需要以運動的眼光去觀察“氣”。“氣”在不同的時間會有不同的狀態，只有對此有著充分的認識，對人體的診斷才能做到全面、完整與正確。

（2）治療中的辯證思維。

對疾病的治療最根本的還是需要對人體之氣進行調整。在具體過程中，也需要辯證思維方式來對過程進行指導與幫助。①透過現象看本質。辯證法認為，本質決定現象，現象反映本質。在通過“氣”理論治療病人時，必須要透過人體的各種現象，真正看清“氣”在人體內的本質狀態，只有認清了人體內的虛實寒熱，而不被其產生的假象所蒙蔽，才有可能真正做到有的放矢，更好地治療病人。②抓主要矛盾。人的病狀分為標、本。當病情并不急迫時，本為主要矛盾，只要將病氣本去除，那所產生的其他癥狀自然隨之消除。但如果病情危急，標上升為了主要矛盾，則需要立即對癥狀進行處理，否則可能會危及生命。只有在緩解了這些癥狀之后，才能繼續治療病的本。③注意一般與特殊的關系。中醫對病人的治療講究異法方宜、特殊治療。《內經》認為，對病人的治療要在了解總體規律的基礎上把握每一個病人的特殊性。就算是一樣的病，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不同的人身上都會有著或多或少的不同，所以《內經》中有著因時制宜、因地制宜、因人制宜的治療原則。

3.辨證思想指導下具體治療法則

（1）寒熱溫清。

人體的疾病可以分為虛實兩種，虛實當中又分為寒熱兩種，根據程度的不同，這兩種又分為寒熱溫涼四證。針對這實寒與實熱癥的治療，“寒者熱之，熱者寒之，溫者清之，清者溫之”。如果是虛熱虛寒，則需要對寒熱的對立面進行治療，《素問·至真要大論》中繼續說到“諸寒之而熱者，取之陰；熱之而寒者，取之陽”。這里說明陰虛的熱癥屬于虛熱，并不可以直接采取降熱的方法，而是要在癥狀的對立面，也就是陰的部分進行治療，進行補陰才可以平陽熱。而治療因為陽虛而導致的寒癥也是相類似的思想。

（2）虛實補瀉。

同時，對虛實的證也是需要采用補瀉這兩種方法的，《內經》中多次提到了實則瀉之，虛則補之的思想。邪氣盛則實，對實邪的瀉法根據邪氣的性質、部位等有不同的瀉法，需要因勢利導，比如在體表的邪氣可以利用發汗的方法排出，在體內深處的邪氣則可以采取泄法使其排出。虛證則是因為體內的精氣不足，所以要采用補法。對補瀉的方法要注意辨證清楚再施治，否則可能造成重虛或重實的狀況，同時瀉法也不可過度，總之要遵守“以平為期”的總則。

（3）表里異治。

邪氣對人體的侵犯有深有淺，所以病證的位置分為表與里兩種，因此在治療的時候，也要根據表里的不同來進行治療。《素問·至真要大論》就說“調氣之方，必別陰陽，定其中外，各守其鄉，內者內治，外者外治”。同時在治療表與里的時候也要注意表與里之間的相互影響，把握輕重緩急，本篇中還說“從內之外者，調其內；從外之內者，治其外；從內之外而盛于外者，先調其內而后治其外；從外之內而盛于內者，先治其外后調其內；中外不相及，則治主病”。在表里的位置中，《內經》對具體的表里層次還進行了很細的劃分，根據不同的層次也有相應不同的治療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