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賭這一局,又有何不可
- 香火野神,信眾皆是狂徒
- 枯舟載月
- 2068字
- 2025-05-17 23:35:40
暮色漸沉,青狐精熟門熟路地避開盤查,帶著多福和狗蛋溜進了城門。
青狐精本打算帶他們去西區打探消息,可多福之前聽到小狐貍們議論糖葫蘆的香甜,頓時走不動路了,扯著青狐精的袖子直嚷:“我也要吃那個紅彤彤的果子!”
“好,你是老大,都依你...”
青狐精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好帶著他們轉向南區,這片魔族聚居的地界。
三個小身影在巷角陰影里探頭探腦。
不遠處,一個佝僂著背的魔族老頭正推著吱呀作響的木車,車上插滿了晶瑩剔透的糖葫蘆,這是他從人族那里學來的手藝,在魔族中很是稀罕。
“糖葫蘆嘞——甜掉牙的糖葫蘆——”
“爺爺,我要兩串!”多福踮著腳,眼睛亮晶晶地盯著那些裹著糖衣的山楂。
老頭哼著魔族小曲,笑呵呵地彎腰取糖葫蘆,卻在看清兩個孩子面容的瞬間僵住了。
“人、人族?”
他慌張地左右張望,突然扯著嗓子喊道:“快來人?。∮腥俗寤爝M來了!”
遠處立刻傳來鐵鏈拖地的嘩啦聲,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
青狐精渾身毛發倒豎,一口叼住多福的后領,狗蛋則死死攥住她的手腕,三個身影如離弦之箭般竄向巷子深處。
在某個急轉彎處,多福掙扎著掙脫了青狐精的鉗制。就在這一瞬間,一張泛黃的符咒從她懷中悄然滑落,無聲地飄落在青石板上。
“在那邊!”
一隊魔兵舉著火把追來,鎧甲碰撞聲在寂靜的巷弄中格外刺耳。
多福被青狐精推搡著跌進一條暗巷,后背撞上一個晾曬架。
“嘩啦——”
裝滿紫色毒草的竹筐傾覆而下,細密的粉末如紫霧般彌漫開來。這毒草粉末讓魔兵靈敏的嗅覺徹底失靈,魔兵們頓時像無頭蒼蠅般原地打轉,發出痛苦的嘶吼。
青狐精趁機拽起兩個孩子,借著夜色的掩護倉皇逃竄。
然而誰都沒有注意到,那張遺落的符咒被一個魔兵踩在腳下,又隨著他踉蹌的步伐,被帶到了新建的血池附近。夜風嗚咽著掠過,符咒緩緩飄進那池粘稠的血水中。
檀香裊裊,紫檀木椅上的城主指尖輕叩茶盞,瓷蓋與杯沿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內室格外醒耳。
陳主簿垂手立于案前,疑惑問道:“城主,您當真要跟著那三個小子走那一步?”
城主慢條斯理地啜了口茶,氤氳的水汽模糊了他含笑的眉眼:“我不過是讓他們放手去做。成了自然皆大歡喜,若是不成...”
他輕笑一聲,“橫豎本城主也沒親自下場,不是嗎?何況你真當那些盤踞百年的世家,是幾句空話就能說動的?若他們真有這本事...”
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那便是他們的能耐了?!?
“城主的意思是...您不信這世上還有神明?”
城主沉吟良久,先是搖頭,復又點頭。
窗外更漏聲清晰可聞。
“屬下愚鈍,您這到底是信,還是不信???”
“信,也不信?!背侵髂﹃璞K邊緣,“神明之說未必空穴來風。誅邪會那些傳聞,再加上丁盛他們當夜的手段,確實叫人不得不起疑。”
他目光一銳,“但若那本就是他們自己的能力呢?”
陳主簿瞳孔微縮。
“若真如此...”城主緩緩擱下茶盞,忽然笑起來,“他們背后必有高人。若他們真能說動那些老狐貍...陪他們賭這一局,又有何不可?”
“還是城主英明?!标愔鞑緯庖恍Γ瑓s仍遲疑,“可他們如今求屬下去游說本家...屬下該不該...”
“去做。但記住,絕不能以城主府的名義?!背侵鲾蒯斀罔F,指尖在案上重重一叩,燭火在他眼底投下深沉的陰影,“你去告訴那三個小子,若事敗...半個字都不許牽扯到城主府?!?
“屬下明白?!?
陳主簿躬身退出,厚重的雕花木門在他身后無聲合上,將內室與外界徹底隔絕。
檀香燃盡,最后一縷青煙扭曲消散,案幾上的燭火微微跳動,在城主面容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
窗外,東寧城的夜色如墨,唯有零星的燈火在街巷間明滅,像是蟄伏的野獸睜著警惕的眼睛。遠處隱約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又很快被夜風吹散。
丁盛站在林府后院的古樹下,樹影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黑暗之中。他指尖反復摩挲著一枚令牌。
這是元振河臨行前塞給他的信物,令牌上“棲梧“二字已被歲月磨損得發亮,邊緣圓潤光滑,顯然常年被人握在手中把玩。
夜風穿過樹梢,帶起一陣沙沙聲響。
“林棲梧......”丁盛低聲念出這個名字。
東寧城人人皆知,林家家主是個冷血無情之徒,為討好魔族,竟親手將親妹妹獻給了魔將夜羅。
但元振河臨別時的話猶在耳邊:“事情沒那么簡單。”
收起令牌,丁盛身形如鬼魅般一晃,輕巧地翻過林府高墻,落地時沒發出半點聲響,連一片落葉都未驚動。
林府祠堂的暗閣中,燭火搖曳。林棲梧孤坐案前,面前攤開一卷泛黃的畫軸。畫中少女巧笑嫣然,眉眼與他如出一轍,只是右頰多了一粒朱砂痣,平添幾分靈動。
案上的《百妖譜》被翻到中間,燭光將書頁映得忽明忽暗。林棲梧的手指在書脊夾層中摸索,取出一封密信,那是三年前妹妹棲月托人送來的:“兄長勿憂,誅邪會已安排假死脫身。”
“棲月......”他指尖輕撫畫中人的臉龐,聲音沙啞,燭火在他眼中跳動,映出一片深不見底的痛楚。
突然,一陣寒意自脊背竄上,他猛地轉身。
“何人?”
丁盛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后三步之遙,短刀雖未出鞘,周身卻散發著凜冽氣息,身影被燭光拉長,在墻上投下一道銳利的陰影。
“元振河讓我來的?!?
丁盛開門見山,將令牌拋在案上,發出清脆聲響,“在下此來,十分想知道,十年前那樁林家主獻妹求榮的舊事,究竟藏著什么不為人知的隱情?”
林棲梧瞳孔驟縮,手指下意識按在畫軸上,青筋在手背上暴起,指節因用力而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