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府本代大司命,孔月,同時身具二品大員的香火神,以及本家修來的負靈手段。
名副其實的第四城修士,北天王庭十三州最前列的怪物,甚至在那第二卷的甲等金冊上位列有名。
可這些成績,在孔家數百年浩蕩工程中只是滄海一粟,若是孔月能完成對雍州府這具巨人的奪舍,生命層次將得到最大幅度的躍遷,
怕是那存在于云端之上的第五城對她而言也并非童話,序列金冊上那些有數的怪誕,也將有一個位置被人類擠下。
“當真是無比雄渾的野心,為人族表,領百世先。”
李硯也不得不贊嘆一句,同時無比歆羨……這演天下人的手筆若是讓他來做,靈濁賺的怕是得豐厚到讓他暈厥。
好吧,他羨慕的方向確實有些不太對勁。
“這就是為什么雍州府以少司命為尊,大司命孔月常年閉關,甚至意識也基本與內三城融為一體,其余諸事自然交于凌城處理?!?
“大司命的府邸位于城中左眼,少司命則是落于右眼的湖泊位置,今日之宴便是設在內城右眼……他倒是相當重視你等。”
而此刻,“開門”的準備已經基本就緒,城墻上先是出現一圈融化般的痕跡,然后中間的泥水漸漸變得琉璃透明狀,可供三人一齊通過。
“好了,萬事已畢,我們進去吧。”
張玄淡淡說道,聲音也由原先的起伏漸漸歸于平淡,三人齊步踏出,身子緩慢融化在那洞開的門扉之內。
而在他們身后,五百府軍只有十人列陣而出,趕著那些綁滿的土匪的篷車,有資格與他們一起踏進內城。
“憑什么殺人搶劫就得被通緝?難道這類事情府軍做的比我們少?”
“你們他嘛全都該死,老子做鬼也要回來,把你們一個個全都干死在床上”
“不……不我不想死……誰來救救我,我是被強迫,你們為什么不信我,我真的只是被強迫的——!”
“……”
“她怎么會死?她怎么可能死了?!”
一眾土匪哀嚎欲死,劉長春依舊在那瘋瘋傻傻,念叨著他生命中最費解的一道難題。
可這些都沒法阻止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城墻上的豁口漸漸變大,如深淵泛起的泥沼,將處在極端驚恐的匪類,一個個拉向不可知中……
然后,見到一方明澈如水玉般的湖泊。
……
……
雍州府的內城有其靈性,而這靈性就是孔月的淺層意識,通過城墻者會直接被挪送到既定位置,而不會擅闖其他勢力的領地。
內城右眼,水玉湖,就是少司命凌城以及凌家的屬地,人眼最具天真靈性,這右眼水玉湖也是僅次于孔家左眼的生靈福地。
入眼所見皆是絕美,一色幽藍的大湖鋪成開來,廣袤且渾圓自成,凌家大寨則是坐落于湖水上的一座高坡,
半側主宅以木梳水榭的形式懸蓋于水面,另外半側則是正常落于地面之上,彼此相接相連,雍容華美得實在令人喟嘆。
眾人的出現,便是在這臨水一側的主宅上,宅子的一側向著湖面延伸數十米,他們的腳下仿佛踩著整個天池。
滿眼皆是純色蔚藍,湖風溫潤且美好,天和水在盡頭連在一處,若能化作一條魚兒,怕是可以沿著湖面游上天空,自在且逍遙。
“好……美……”
無論是誰,就是已經瘋癲的劉長春也忍不住說出一句,可下一刻,他的視線天地倒轉,水和天地界限徹底模糊,變成了……
紅。
幾乎同時,所有被綁在篷車上的土匪被全部解下,一個個盡數被踢倒在水臺邊,眼睛蒙上白色的絹布。
那十個隨之而來的府軍,皆是從腰間提起銀白大刀,指尖在刃口抹上松脂,朝著那些跪成一排的山匪砍剁而去。
在山風水霧之中,這一幕竟顯得頗為平靜,一顆顆上好的頭顱砍瓜切菜般剁下,滾燙的血水潑灑在夾板和湖水之中,污染了這純粹的藍。
直至最后一位山匪被殺,尸體無力地倒頹在地上,滾入湖水之中,這片世界才重新回到了原先的“寧靜”之中……
死水一潭。
“這……”
徐庸直至這時才反應過來,口鼻間突然涌現的大量血腥,讓他也有些受之不了,一股酸意從喉嚨下翻涌而出!
此刻再看著那象征巨人右眼的湖泊,大量的紅被一點點地稀釋,吞進去的尸體連個氣泡也沒能翻涌上來,哪里還有初見時的溫婉純良?!
這群家伙想要做什么……如此行刑,全然不符合刑部條例!且張玄從始至終也未曾與他們有所交代。
徐庸怒而轉頭,卻見張玄以及那十名劊子手,對著那主宅方向施了一禮,便退去了來時的塵霧之中。
霧氣洞開,如虛如幻,將這些人一并帶離這水玉湖,整個凌家地界也只剩下了三個活人,以及滿湖泊中蓄著的尸骸骨血。
“還是您會使些下馬威的手段,張玄那老沉模樣,比起司命來還是差了幾籌?!?
對著不知何時擺在宅中的桌案,李硯淡笑著行禮,對方給他的壓迫感似無似有,無的時候如清風一縷,有的時候若泰山臨塵。
正是雍州少司命,凌城。
“……”
“你可知……若不是為等你辯上幾句,我已經讓你和那些山匪一樣,砍了腦兒沉入湖中了事便可。”
凌城開口,聲音是那種儒雅中年人的模樣,徐庸聽見以后立刻單膝跪下,朝著面前大員深深一禮。
不敢不敬,不能不敬,僅僅是靠近了便如同跌入深水,看了一眼更是雙膝如灌了泥鉛一般的沉重。
他酈城將滿,絳城可期都尚且如此,可為何……李硯還能泰然站著?
“司命說笑了,在下無一可辯,外界傳聞皆是屬實。”
李硯拱手道,這話無禮之極……凌城也是許久沒有聽過了,他淡笑兩聲,語氣中卻已經起了雷霆。
“呵呵……傳聞屬實,什么傳聞?是八角樓中傳的你是凡人之說,還是我女兒的機緣正是落在你手?”
八角樓的事情只是剛剛起來,少司命卻已經有所耳聞,這倒是李硯沒有想過,他依舊拱手站立,坦然道:
“后者?!?
“凌霜的魂魄被我昧下,取用,同她藏在魂海中前往意識海五城的渠道,現在也完全由我占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