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別說那么些死不死的事兒了，我們這不是還活著嗎！”
倒是桂子淚點兒淺，最是受不了這種氣氛，抓著兩人肩膀擠開他們，強笑著對李硯說道，
“還有半個時辰就得前去獸墻了……可是老爺！難道你真的覺得雍州之行到這里結束就可以了嗎！”
“……咱們對于雍州府最后的印象就是吃，這真的合適嗎？不去看看修行用的天材地寶……給阿明小團團備著些水粉也好啊。”
這么說……先前桂子吃的幾乎吐出來，他這輩子都沒吃的這么撐過，此刻卻還是盡力地將最后一角糖畫塞進齒縫里……同時嘴還不閑著。
“……你覺得你家老爺用得上那些東西？”
李硯倒是還好，可李家班出身的他絕不可能允許半點浪費，也吃的極撐，半杯糖奶酒下肚才稍稍舒服些，此刻慢慢道，
“法器多是些下三濫的貨色，法術精深者半個晚上也淘不到，靈材最多供異人和酈城用用，不吃干嘛？”
一個晚上的時間，李硯含淚用光了定格世界內的所有靈濁，將海神面推回了原先的水平，
灶神法更是已經圓滿，與當初的徐庸一般站在第九十九的門檻前，隨時隨地都可以跨出去。
至于為什么不跨出去……李硯倒不是有什么需要沉淀的問題，他的根基與道行齊頭并進，渾然而堅固無比，這身越發強悍的肉身就是證明。
他保留酈城道行的原因，落在了意識海上，意識海據傳也有著五座虛幻的大城，凌霜在意識海的憑依位于最開始的酈城。
他沒法確定自己跨入絳城道行以后，是會在第二城重新選擇一個憑依，還是直接就失去了再入意識海的機會，
李硯不愿去賭，更何況就是賭了，也定會喪失酈城可能存在的機緣，這一步的邁出必須慎之又慎。
“至于水粉，阿明真的是男的……大概，反正無論怎樣尸體需要的都是蠟油而不是胭脂水粉，要花這冤枉錢你自掏腰包。”
“那團團呢？團團年紀也快到了，可以開始嘗試下……”
“只要我還活著，這輩子都不會有野男人敢把爪子伸向小團團的！若是真的撞見了，剁手劁了以后扔到發情的公豬群里頭去！”
“我有說到這個地步嗎？？！”
他的語氣漸漸激動起來，兩人的對話將方才略顯詭異的氣氛沖淡開去，李硯也將些混沌的想法甩出腦袋，笑道：
“怎么？還不夠？旅行不就是吃吃喝喝玩玩嗎，這雍州府雖然大雖然豪華，可除了內城外也沒個地標性的景點，你想去哪兒？”
若說最具標志性的……只能是內城了，那個以巨人之尸為城墻，巨人頭顱為城市的地方，實在是這天下一等一奇詭的景點。
“這怎么就算旅行了呢？老爺，咱們可是男人啊……您當真不懂？”
他擠眉弄眼，眼皮和嘴巴幾乎努到變形，他桂子爺讒言進諫，將這橋上的奶酒作為最后的餐食可不是沒有原因！
虹橋對面，就是畫舫，或者說是一整片的畫舫，青坊紫樓，朱紅游船，那層層帷幕下，被一豆油燈照徹的男男女女的身影簡直是上眼的毒藥！
再輔上花香泥香脂粉香，甜的辣的膩的幾乎一擁而上，小桂子年輕的血在身體里沸騰奔涌，簡直……簡直……！
“……”
“逛窯子啊……”
李硯恍然大悟，幾乎所有人的臉色都開始不正常的起來，團團柳眉頓時倒豎，洪家一老一少迫不及待，阿明他……對不起，就不該提到你的。
“……”
“去吧。”
李硯非常爽快，隨手扔了兩大枚銀錠給他們，幾人……甚至連阿明都跟著過去，三下兩下便鉆進坊中不見了蹤影，顯然對此已經熟門熟路！
他們這是饞了多久……李硯在心中默默吐槽，雍州府的聲色產業非常發達，這一片青紅樓坊占據十城中小半座城的地界。
可他們卻在來到雍州府短短兩日便已經全部摸清，甚至這兩日大半時間還都待在八角酒樓，對這種事兒難道真就如此熱衷嗎？
……帶我一個。
幾乎是李硯動了念頭的瞬間，小團團已經攥住了他的衣角，楚楚可憐地……露出一對虎牙，白皙而尖銳，閃著莫名駭人的寒芒。
“我只是想探討一下陰陽調和的修行大道……”
“（冷笑）……和花魁們？”
“畢竟為兄實在沒什么奇奇怪怪的龍陽嗜好……”
……
“師哥！”
團團突然笑了起來，燦爛無比到令人心生畏懼，李硯想到上一次團團這么笑時，似乎是把加了熱的麥芽糖塞進老師的面具里。
……那是李硯第一次見到李廣陵被拔光了臉兒的樣子。
“你有想過一個問題嗎？我們六支隊伍雖然填好過墻的名額并報了上去，可無論司里還是酒樓，好像都沒有告訴我們該如何去那墻上。”
“不僅只是隨意報了一個卯時的時間，甚至連集合的地點也未曾明說，草率程度根本就不像是應對傳說的獸墻，比地攤買賣都要隨意。”
“……”
這點李硯倒是沒怎么考慮過，酒樓決出勝負，名額已經頒發，甚至少司命都放過了自己，這獸墻哪里還有不過的道理？
所以他放心進入內屋消化修行，此次八角酒樓所得靈濁實在豐厚，可照團團這么一說確實奇怪，關于這些事項，從始至終也未曾有人通知。
“其實很簡單，我特意去問了徐琦姐姐，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秘密。”
團團嫣然一笑，可李硯怎么也沒法從這笑容中讀出半分暖意，只聽得她繼續說道，
“獸墻規制森然，除去‘過客’以外，獸墻內部只會有兩種人，‘鎮守’和‘接引’，”
“鎮守顧名思義，有如死囚一般常年累月地鎮守在高天之上，常年佩戴一副赤紅鬼判的面具，觀之則森然可怖。”
“接引亦是如此，他們其實也是鎮守的一種，只不過在接到了接引之責后，會換下赤面戴上青鬼獠牙面，出山接走所有得到名額的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