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敢情好啊,直接上門接引移動,難怪無需我們特意集合。”
李硯這么附和道,但說完就覺得似乎哪里不對,皺著眉頭思忖著,可團團卻已經笑靨如花地開口道……唯恐天下不亂:
“是啊是啊,據徐琦姐姐說是為了避免提前暴露開墻的位置,每一位青面接引走的都是截然不同的路線,且每一個實力都相當超然。”
“且選擇的時間多是眾人熟睡的時刻,預計卯時過墻的話……那些青面起碼會提前半個時辰出發前往雍州府內哦。”
“誒呀呀,我沒來得及告訴你們嗎?”
“……”
李硯的冷汗已經直冒,同時看向已經深入畫舫不見蹤影的三人……這個距離無論如何都是叫不回來了,
心中不免生出同為男人的共情和悲哀來,同時看著一旁笑容越邪,隱隱有小魔女樣態的小團團,抱著一線希望問道:
“那所謂的接引應該數量不多吧,八角酒樓既然只下發六個名額,來著雍州府的應該也有六人……是嗎?”
“你在說什么呀師哥,六個名額給的是團體,一個團體有足足五人,來的當然是三十位青面接引啦。”
團團笑著說道,一口氣將杯子里面的糖奶酒喝得干干凈凈,背后隱約有一團黑氣隨著她的笑容蒸騰游走,似鬼似邪,
“這伙人據徐琦姐姐來說,死板刻意到簡直不可理喻,只消時間一到他們尋到的你的蹤跡時……”
“‘無論’你此刻在做些什么,哪怕是上廁所一瀉千里之時,他都會強硬地將你抓走前去獸墻呢。”
“你說,這是不是有些太不講理啦。”
……
此時此刻,小桂子正在經歷人生的第一大事,作為少年向成人轉變最重要的一場儀式。
無論新老李家班都有一個共通特質,貪財且惜財,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排出半枚銅子。
可桂子這一次,卻毫不猶豫的將李硯給的大銀錠砸在了柜臺上,眼神陰鷙,模樣決絕得把媽媽桑嚇了一跳。
“客……客官……?”
“包鐘……!本少要你們這兒最好的姑娘——!”
其實這些銀錢點碧春閣的花魁是不夠的,但媽媽桑難得心善,又或許看這少年急色的模樣實在不忍心讓他寸止……就當真放他上去了。
洪桂子忐忑不安,又興奮異常,臉皮通紅得近乎滴血,搖搖晃晃地踩著云步就去了上層。
等他上來頂層,在恍惚間看到那層層粉色羅帳背后包裹的,當真是一個讓他無比心動的姑娘,
后者依床側身,白膩微露,一顰一笑都似紅蛇般鉆人心腸,開口的聲音更是讓桂子整個人直接掉入云海……
“來……嘛……”
沒有一個男人在這種情況下不會撕掉褲子,小桂子同樣抱著神圣而污濁的心態做了,然后雙手做合十狀,如同魚躍一般徑直撲向床榻!
“美人兒我來啦——!”
……隨即,他的背后浮現一團青黑鬼氣,那黑氣中伸出一條慘白粗壯的手臂,一把攥住了桂子的后脖頸。
桂子整個人直接懵了,剛剛升騰起來的部位還疼得厲害,溫鄉暖玉近在咫尺,怎么就被人扼住了命運的咽喉?
而那青面接引,正是趁著桂子作為男人最脆弱的瞬間,此刻更是不顧后者反應過來的尖叫踢打,將他一把拉入鬼霧之中!
“不——!”
兩人所化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那碧春閣花魁反應過來,緩緩拈起床榻一旁的金絲煙桿,含入口中吐出一兩煙圈,默默嘆息道:
“……又一個。”
……
……
三十位青面接引……準確去講是三十一位,這次過墻還有一位酈城金冊的天驕,他前些日子的申請同樣被雍州府司允許采納。
寅時末,三十一團青灰之霧在雍州府各個角落升起,隨即迅速斂去不見蹤影,那些心懷不軌之徒即便知道內情,也無一人尋到接引使蹤跡。
自這日起,八角樓內所有得到名額之人從雍州大地完全消失,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還未撒下,他們過去的所有存在痕跡便已經一并蒸發。
知道接引內情的人有很多,不知道突然受到驚嚇的也不少,但像小桂子這般被人從女人床上“拔”起來的,古往今來怕是也實在不多。
……更何況這廝到現在還光著屁股,在風中整個人已經完全凌亂,僵硬而麻木地被拖來拽去,
而負責他的接引使,雖說所有表情全部藏在那青鬼面具下,但那微微顫抖的手臂彰顯著他的內心……實在不太平靜。
至于李家班的其他幾人倒是沒這么不堪,洪福老爺子有心無力……咳咳咳……
他在香坊內另辟蹊徑,聽著那些女孩講述的悲慘身世痛哭流涕,引為知己,提供海量的情緒價值,以另外一種方式偷了女孩子的心。
阿明則更是恐怖,他的玩法讓接引使杵在門口不敢進去,一直到里面兩人皆是沒聲了,那位才將阿明以及他的“衣服”一并抓走。
……抵達獸墻的也屬他們到的最遲。
“……”
一柱香時間內,三十一團青光接連起落,隨后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將所有人都留在一片碩大的空地之上。
黑影漸漸散去,將其下包裹的一位“過客”釋放出來,隨后那青面的接引使迅速自原地消失,根本沒在原地做半點停留。
桂子落在了人群的后面,匆匆提溜上自己的衣服穿戴齊整,和李家班匯合在了一處,迎著周圍幾人詫異的目光……他一張臉死死埋了下去。
值得注意的是,柯北竟然也在三十一之中,摘星閣是南疆暗子的身份暴露以后,四家聯盟原本屬于摘星閣的名額直接蒸發,
柯家為此不知花費多少代價,才從四家和雍州司這兩個饕餮手上買下了名額,將小公子抬上了末班車離開雍州。
后者坦然環顧四周一圈,再見到李硯和徐庸,竟是禮貌地點頭致意,與在廝殺狀態下的他簡直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