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教室的藍漆鐵窗，林安用圓規在課桌上畫同心圓，蘇雨晴的橡皮擦突然壓住第二象限的弧線：“教務處在查課外書單。“

粉筆灰從講臺飄來，《證券市場基礎知識》的扉頁上落滿三角函數公式。林安轉動量角器，36.5度的銳角恰好對應ST瓊民源歷史最低價，而此刻父親遺留的五萬股正在借殼傳聞中詭譎波動。

課間操的廣播混著蟬鳴炸響。林安在實驗樓陰影里翻開《公司法》，蘇雨晴的腳步聲帶著圖書館古籍區的霉味逼近。她遞來的模擬卷上畫著空間向量圖，坐標軸末端標注著三家殼公司代碼。

“教導主任收了王經理的茶葉。“她摘下眼鏡擦拭，“校務系統在查缺勤記錄。“

林安將ST瓊民源資料塞進化學實驗報告夾層。父親鋼筆里的膠卷顯示，王振業控股的三家殼公司正在秘密收購流通股，而今日是ST瓊民源退市整理期最后一天。

數學模考的鈴聲刺破暑氣。林安在立體幾何題旁畫出K線圖，輔助線延伸處標著“量價齊升“。蘇雨晴的自動鉛筆突然斷裂，鉛芯在草稿紙上劃出尖銳的漲停符號。

教務處的老式掛鐘指向兩點三刻。林安望著教導主任抽屜里的龍井禮盒，王振業的名片黏在茶葉罐底。“勤工儉學證明需要監護人簽字。“主任的茶缸升起裊裊熱氣。

“王經理說可以代簽。“林安將ST瓊民源股權登記冊攤開，“這些股票能抵二十個課時。“

主任的老花鏡滑到鼻尖，他抓起電話的手在顫抖：“王總，關于林同學的社會實踐學分...“

證券營業部的冷氣混著汗味撲面而來。林安站在VIP室落地窗前，深發展的分時圖在視網膜上倒映出王振業扭曲的臉。男人后頸的蜈蚣疤隨著吞咽動作蠕動：“想用垃圾股換殼？“

“就像您當年操作深發展配股。“林安轉動父親的老式鋼筆，膠卷里的數字在掌心發燙，“十送十之后流通盤擴大，正好承接ST瓊民源的債務。“

蘇雨晴突然碰翻檸檬水，液體在借殼方案書上暈開。林安看見她蘸水在桌面寫下：三家殼公司持倉超限。這是證券法規定的舉牌紅線，而王振業的賬戶早已越過警戒線三倍有余。

收盤鐘聲驚飛營業廳外的白鴿。林安看著ST瓊民源最后五分鐘的成交量激增，蘇雨晴的諾基亞顯示著三條陌生短信——來自三家不同券商的爆倉預警。少女鏡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縮，她翻開錯題本，某頁貼著王振業控股公司的質押公告。

暴雨夜的教學樓只剩值班室亮燈。林安在物理實驗室拼裝借殼模型，蘇雨晴的圓珠筆在草稿紙游走。她突然撕下某頁遞來，紙上列著三家殼公司的關聯交易圖譜，箭頭最終指向王振業在維京群島的離岸賬戶。

“財務杠桿率超過800%。“她指間轉動的量角器停在危險區，“就像被壓縮的彈簧。“

林安將模型拋向空中。ST瓊民源的殼資源劃過拋物線，精準落進代表生物科技公司的收納盒。蘇雨晴的自動鉛筆在拋物線軌跡旁標注：要約收購臨界點。

次日的晨報頭條讓食堂餐桌震動。ST瓊民源終止上市公告旁，某生物科技公司借殼獲批的消息占了三欄。林安攪動著豆腐湯，看見湯底倒映著王振業煞白的臉——男人名下三家殼公司因違規舉牌被凍結賬戶，2.7億保證金灰飛煙滅。

王振業的奔馳車在放學時堵住校門。男人扯開阿瑪尼襯衫的紐扣，金表表帶勒進腕間淤痕：“你早知道那家生物公司的重組計劃。“

“就像您早知道深發展配股價有問題。“林安晃著父親遺留的鋼筆，膠卷里的配股協議在夕陽下泛光，“證監會的稽查車應該快到貴司樓下了。“

蘇雨晴的腳步聲從梧桐道傳來。她抱著剛從圖書館借的《證券稽查案例集》，封面人物正是五年前被帶走的某投行總裁。少女的眼鏡鏈掃過王振業顫抖的手背，忽然指著校門口的公告欄：“下周模考重點新增金融法規。“

警笛聲刺破暮色時，林安在食堂電視看見快訊。王振業高舉雙手走進稽查車的畫面下方，滾動條顯示“某券商高管主動自首，涉案金額超5億“。蘇雨晴用吸管攪動檸檬水，冰塊碰撞聲掩住新聞旁白。

晚自習的燈光照亮教室后墻的股市月歷。林安在ST瓊民源退市日期上畫圈，蘇雨晴的錯題本攤在相鄰課桌。她正在立體幾何題旁推導貝塔系數，草稿紙邊緣畫著微型K線圖——完美復刻今日生物科技股的走勢。

閉校鈴聲中，林安瞥見蘇雨晴的筆袋露出半截彩票。那是他未說破的巧合：她購買的十注新玩法彩票，開獎號碼與生物科技公司借殼獲批日期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