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試臉色大變，直接站起身。

“秋芳，你說什么？”

女子正是傅秋芳，傅試同胞妹妹，約十七八歲。

此時她帶著哭腔，說著，“哥，快去看看吧，母親看著不好了，有話想對你說。”

傅試聽后大急，提起衣袍就往外跑，行了兩步，想起來劉宸還在這里。

連忙回頭說著，“硯辭，見諒，現在有要事，今日就不能留您在府上吃酒了。”

劉宸也趕緊站起身，“傅大人，老夫人的事要緊。我自行離去即可。下次再約吃酒就是了。”

傅試稍微拱手，臉色嚴肅地出了堂門。

傅秋芳緊跟著，不想著急之下腳下竟被門檻絆了一跤，整個人摔到外面的走廊上，胳膊著地。

傅試沒注意到，只快步走著，不一會兒消失在視野中。

劉宸看的真切，想上去攙扶又覺得不妥，想著應該會有丫鬟來扶，默默地移開視線，盡量不給人帶來尷尬。

誰承想，此時丫鬟小廝有的隨老爺跑到老夫人院里伺候，有的去外面請郎中，一時竟無人上前。

看到傅秋芳還躺在地上，看來摔的不輕，暗道自己是被原身的封建思想影響了，竟然這么注重封建禮教。

壓下心中的顧慮，上前去扶。

“傅家妹子，可有大礙？”

傅秋芳見最近京城中名聲大噪的劉宸走向她，忙用力撐起身子。

不料胳膊一用力更疼，重又躺回地面。

胳膊和腿上都一陣刺痛，暗道不好。見劉宸就要過來，心中又羞又怯，連忙道，“劉大人，可能是崴到了腳，過會兒就好了。”

劉宸頓住腳步，“傅姑娘，我看現在府里丫鬟小廝都不在，不如由我扶你去老夫人那邊。”

見傅秋芳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劉宸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

輕輕地用力，將她從地面扶起來，“姑娘小心。”

慢慢走著，劉宸開口問道，“姑娘知道我？”

傅秋芳大方笑道，“大人名動京師，誰人不知。大人來府上，我就知道了。”

劉宸笑笑，“剛才聽傅大人稱你為秋芳，是叫傅秋芳嗎？”

傅秋芳點頭，沒有說話。

兩人一路無話地慢慢走進后院。

此時后院亂成一團，有幾名小廝領著一個匆匆趕來的郎中正往老夫人屋里趕。

劉宸扶著傅秋芳跟在后面進了屋。

劉宸一眼就看到拔步床上躺著的老態龍鐘的婦人，還有正站在床邊一臉焦急的傅試。

傅試看到劉宸竟然扶著自家妹妹走進來，臉上微微詫異，不過見妹妹腳步不便，頓時就明白了。

朝劉宸拱了拱手，意為道謝。

此時郎中已經正在診脈。

良久，將老夫人的胳膊放回被子里，搖著頭緩緩起身。

周圍眾人看到郎中這種神態心中都是一緊。

“郎中，我娘如何了？”

“大人，移步說話。”郎中將傅試引到門口，說道，“老夫人春里生的那場病消耗很大，如今油盡燈枯，回天乏力了，只能開心補氣養血的方子吊著，還是早做打算吧。”

傅試沒有顯露出任何表情，點點頭，和旁邊小廝吩咐幾句，小廝引郎中退下了。

這時傅試才走到劉宸旁邊，“多謝硯辭幫助小妹。”

劉宸拱拱手，“傅大人客氣了，是硯辭多有打擾。”

床上老夫人此時突然醒過來，傅家兄妹趕忙圍過去。

劉宸此時站在那兒，也不知道該不該不說一聲直接走。

“試兒，芳兒，你們來了。不用忙活了，我的身體我知道，天命到了。”老夫人的聲音虛弱無比，卻透著一股讓人安靜的力量。

旁邊傅秋芳已經淚流滿面，傅試也面露悲容。

“母親，您還有什么心愿未了，孩兒一定去做。”傅試聲音有些哽咽地問道。

老夫人緩緩搖頭，“娘有你們兩個，已經很滿足了。試兒，你為官一任，務必要造福一方，萬不可貪贓害命，不然九泉之下我也不會瞑目。”

傅試終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母親，孩兒記得。孩兒一定好好做官。”

老夫人艱難地點頭，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指了指傅秋芳，“試兒，還有你妹妹，沒能等到她出嫁，她年齡也大了，還需盡快婚配，再等就遲了。你作為兄長，一定要給她安排好。”

傅試點頭，“放心吧，娘。”

旁邊泣不成聲的傅秋芳抬起淚眼，“娘，不用擔心，我已經覓得夫婿，您就放心吧。”

說著指了指在后面一臉懵逼中的劉宸。

啊？什么？

傅試臉色一僵，隨即明白這是妹妹在安慰臨終的娘親。

轉頭向劉宸看去，眼神中有一絲祈求。

劉宸自是無所謂，對一個臨終之人的安危而已。

連忙幾步上前，“老夫人，在下劉宸，字硯辭，仰慕秋芳已久，已與傅大人商議妥當，不日將送來聘禮。”

做戲做全套，劉宸還是決定給傅家兄妹一個面子，也方便之后行事。

在紅樓原著里，他記得傅秋芳年紀很大了也沒出嫁，被傅試待價而沽了。不知道此次出手會不會帶來改變。

老夫人強撐著身子坐起來，給予未來女婿足夠的尊重，“宸哥兒？看你年歲挺小的。”

“回老夫人，在下十五歲。”

旁邊傅試打斷了問話，“母親，硯辭現在已經被陛下授官，擔任五城兵馬司副指揮，算起來與我品級同等。”

老夫人眼神中露出驚喜，“原來是劉大人，劉大人真是年少有為。”

傅試現在騎虎難下，只能幫著打掩護，“母親，硯辭是個品行極好的，將妹子托付于他，定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緣，人間佳話，所以就沒有請示母親，私自做主了。請母親勿怪。”

老夫人笑笑，“試兒，娘怎么會怪你呢，看來你真的在為你妹妹考慮，娘很開心。”

“宸哥兒，來，芳兒，你也來。”老夫人朝兩人招招手。

“宸哥兒，老身可能看不到你們成親那天了，我就將秋芳托付給你了。”

說著老夫人牽著兩人的手，讓他們兩個人手握在一起。

傅秋芳臉直接通紅，劉宸也感覺些許尷尬。

傅秋芳的手不是如黛玉那種嫩滑無骨的感覺，而是有些力量感。

“岳母放心，硯辭定會好好對待秋芳的。”到這個份兒上，戲只能繼續做下去。

老夫人笑著點頭，眼睛輕松地合上，臉上帶著沒有遺憾的滿足笑容。

隨后手一松，從床邊無力地垂落。

“母親！”“娘！”

老夫人去了，帶著無比的滿足感。

后續的事劉宸不便參與，兄妹倆再次向他道謝后，離開了傅府。

回行路上，劉宸不禁復盤著在傅府的收獲。

一趟傅府之行，了解了五城兵馬司的一些內情，對他后續上任幫助極大。

明日就要上任五城兵馬司，不知道那個裘良會不會搞出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