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其他人,三千年怎么著也改變了很多,但破曉小隊一直隱居,總共就四個人,不僅沒有改變很多,反而愈發有些脫離世俗的縹緲感。
臣怡打定主意要推動一下喬佩佩和秦政,但她并沒有實際操作過,所以目前還在尋找合適的方法。
望著被禍禍的草地,陳媛有心阻止,也沒阻止。
喬佩佩盤腿坐在地上,瞥了眼成噴嚏精的秦政,心頭升上一些疑惑:“打噴嚏是你的危險預警嗎?”
“我怎么知道?”秦政捏住鼻子。
“我覺得應該是。”喬佩佩認真回答,“我們三個都是腦袋里出現罪名,保不準這就是你的預警。”
秦政不解:“為什么我跟你們的不同?雖然我是后面才來的,但預警現在才出來,這么久,不應該已經變成了一樣的嗎?”
喬佩佩微怔,她托著腮思索:“不知道,我沒好奇過這個,因為我印象里就知道兩個,我們三個的,和少爺的。”
“他什么樣的?”秦政似乎猜到了原因。
“他能感受到每個生靈做過的惡有多大。”喬佩佩用手比劃著大概樣子,“據說打開預警后,生靈就成光團那種,什么顏色代表惡,多大代表犯過多重的罪,只要是在視野范圍內就無差別顯示,但不顯示是光團都是誰。”
好像和她的不太……不對,面對的情況不同。
“輕微的呢?就是像我這種,”秦政追問細節,“比如有人明確要搞他,會是什么反應?你又會是什么反應?”
“我啊,我……”喬佩佩回憶起過去,猶豫開口,“我記得那時候有人想針對我,我是直接拔槍瞄準。少爺的話,人少的話,他打個噴嚏就跟腦袋里出現了名字一樣,立馬鎖定了人選,人多的話就渾身發涼來著,但不保準。我沒見過多少次。”
秦政點點頭:“那應該是因為我是他邀請的搭檔吧,所以能力更偏向他那邊。”
喬佩佩沉吟片刻:“你之后會去那邊嗎?”
“嗯?”秦政看向她,有些疑惑,又有些恍然。
“臣怡不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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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看著臣怡身旁身上有些臟污的女孩,視線落在那波浪卷的暗紅色長發上,陳媛心不禁加快了速度,她想問,但又沒問。
臣怡攤攤手:“我不知道,我轉悠的時候就看到她從另一個山上跳了下來,沒死,掛樹枝上了,然后她看到我了,我就帶過來了。”
“她什么身份?”陳媛保持距離觀察,女孩低著頭,看不清她的臉,身上的衣服是深色,除了落葉和泥土,無法確定是否有血。
需要警惕。
意外沒繼續打噴嚏的秦政覺得臣怡可能遇到了什么,跟著喬佩佩出來找人,遠遠地瞧見那大波浪紅發,秦政下意識想到了之前說的事,三千年沒發生什么特別的事情,和于樂的交流仿如昨日,非常清晰。
該不會整什么替身吧?
思緒剛起,秦政才注意到別的,女孩的身形約莫十歲左右,臣怡應該不會那么不要臉,所以這個女孩就是她遇上的事?
秦政和喬佩佩一同打量四周,山底下她們都打探過,附近就沒人類生活,所以是從其他山上跳下來的,這放小說里,不是殺人越貨就是滅門之事,總之牽扯巨大。
危險人物,需要特別警惕。
喬佩佩把面具拿出來佩戴,遞給秦政一個,臣怡和陳媛的臉已經露了,以防萬一,她們兩個還是藏著點好。
確定無誤,兩人才靠近那邊,喬佩佩冷聲開口:“這是怎么了?”
陳媛回頭看了眼,清楚喬佩佩的心思后,她想了想道:“我們在附近查看,她不知擱哪兒撿了個人。”
“她好像睡著了。”臣怡低頭看向女孩,要帶回來那刻她就一直提著,女孩也死死抓著她的衣服,現在女孩松手了,她冷不丁開口,“就是不知是被滅門,還是被追殺了。要帶回去嗎?”
秦政心思轉了轉,淡淡應著:“嗯……”
“都行。”
重新回到山頂,謹慎的四人都沒輕易開口,也沒隨意動用能力,全程眼神交流,至于有沒有交流出來,那誰知道呢。
秦政掃了眼幾人,最后看向一點掩飾都沒有的臣怡,她有些不解:“你不藏著點?”
“我這就是藏了的。”臣怡聳聳肩回著,“現在不好說,好奇之后再細說。”
秦政點點頭。
女孩似乎緊繃了很久,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過來,當然,她身上還是那身衣服,躺的還是木屋的地面。
臣怡仰頭看著窗外,一顆接一顆地往嘴里扔果子,聽到呼吸聲變化,她扭頭看去,女孩雙手撐著身子坐在地上打量四周,咽下嘴里的果子,轉過身面對她:“你醒了?”
“仙人?”女孩看著臣怡喃喃著,“我還活著。”
陳媛進來的動作停住,她轉身靠在外面的墻上,側耳傾聽里面的情況,喬佩佩見狀,走到窗戶附近偷聽,秦政貓著腰,既偷聽也偷看。
“我不是。”臣怡再次反駁,當時看到的時候這孩子莫名其妙就這么叫,怎么現在還這么叫?
“您說什么?”女孩不明所以地看著臣怡張張合合的嘴。
語言不通?
臣怡不信這個可能,她們又不是普通人,學習符合這里的能力時,她們就能從空氣——如果這里是空氣的話——中自然習得這里的語言,她們還學了三千年,口音啥的都已經融入了這里,不存在語言不通的情況。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臣怡寧愿相信是語言不通。
她伸手放在女孩耳邊,用力拍掌,立馬她手就紅了,女孩的頭發也飄舞了幾縷,可見用的力氣之大,但女孩沒有任何捂耳朵或不適的反應,她失去聽力了。
可能成了事實。
女孩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她抬起手捂著耳朵又移開,來回了好一陣,她才神情恍惚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臣怡抬手,空中浮現出跳躍的白金色的本土字,她用字詢問女孩的信息。
女孩靜靜看著這一行字,半晌才開口:“我是若水宗內門長老之子,陳傲霜,年齡十一,修行六年。三日前,一未知人士來到若水宗并發動攻擊,母用行符送我離開,我逃亡幾日,但依舊被追蹤,無路可走,我只能跳崖求生。”
見沒有聽力,三人才從外面進來,但依舊不敢隨意開口,這可是修道的世界,萬一修了個靈魂出竅之類的道,那不依舊能聽到。
“確定未知?”臣怡有些疑惑,也把疑惑用字問了出來。
“仙人,您在此等精怪環繞之地,不清事實,我若水宗乃天下皆知的行善宗門,哪怕是世人害怕的邪魔,宗門也與其保持著相對友好的聯系。世上誰都可能被人攻打,唯獨我若水宗不會。”陳傲霜握緊拳,聲音保持平靜講述著她所在宗門的情況,“那人士容貌音色一切未知,母掩護我離開前,還提過他的攻擊未曾在天下見過。”
“穿越?”臣怡皺起眉,不禁站了起來,但想到她在這里的身份,僵持了一段時間,她嘆著氣坐下,還是等確定情況吧,雖然聽起來像,但萬一只是非常小眾的呢,她不能害死無辜者。
手一揮,空中的字變換:[你修什么道,想做什么]
“傲霜修冰道,已開光圓滿突破至融合初期。”陳傲霜跪在地上對著臣怡磕頭懇求,“求仙人給傲霜一個地方,傲霜不求成道,但求能手刃敵人。”
臣怡沉默看著陳傲霜,插手嗎?
陳媛比較在意規則,她傾向臣怡不管。
喬佩佩靠在旁邊等待,她就是管家,管家才不擔那些責任呢。
秦政探頭,興奮地看著臣怡,等她看過來,她用眼神指指陳傲霜,眼里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這個可以幫她試藥。
臣怡無語,甚至感覺自己的臉好像沒了。
[可]
“謝仙人。”陳傲霜看著字變換,激動地急忙感謝。
陳傲霜在這里住了下來,并開始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修行。
經過陳傲霜的透露,破曉小隊對這個世界的境界和提升有了更為清晰的了解,共分三個境界,開光、融合、歸真,每個境界又各分三個程度,初期、出竅、圓滿。
其中開光指基礎,例如道意味何、所修之道謂之什么,以及近身戰斗和武器戰斗。融合指運用,例如傲霜在這個境界可以憑空造冰并用冰化作任何武器類型進行攻擊,將基礎和實戰融為一體。歸真即為修成正果,例如劍道的兩種正果,萬物皆劍和我即是劍。
至于程度,初期就是一個熟悉的程度,甚至可以說初期這個小境界只在開光存在——因為要一點點學習基礎理論。出竅源自肉身與靈魂非一體,靈魂代表理論、肉身代表實戰,出竅既可旁觀查找漏缺,又可促進融合。圓滿便是登峰造極。
而陳傲霜現在是融合境,意味著她要將開光時學習的各種武器攻擊替換成冰道,她需要通過實戰更改并從中提升自己的領悟,而這說明臣怡三人有了正兒八經的對戰對象,秦政有了可提升的試藥人。
陳傲霜得知四位仙人會協助她提升至融合圓滿,一開始她還很高興,直到她接連七天被各種招式打得爬都爬不起來,她開始懷疑仙人協助的目的。
是不是因為這里沒人啊?
不然怎么仙人逮著她就開打?
但不得不說,有了能提升的對象,四人也終于在自己的領域更進一步,陳傲霜雖然反擊還不太行,但靠造冰路逃跑的能力進步飛快,不過一個月,哪怕四個人圍攻她,她也能狼狽逃走并滑鏟讓四人摔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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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研究過陳傲霜失聰的原因,得出的結論是受到了極大的沖擊,以至于身體內部受損。但以這個存在修行的世界,這種內部受損是能被治愈的,但秦政試了幾次藥,陳傲霜沒有任何恢復的跡象。
“要跟她說嗎?”秦政坐在地上抱著腿,她詢問著喬佩佩和陳媛。
“不太好說。”陳媛托著腮搖搖頭,“臣怡什么態度就表現在這里。”
喬佩佩靠著煉丹房的墻壁,外面是臣怡在和陳傲霜對打,一會兒天崩地裂,一會兒細雨無聲,臣怡的音攻進展可以,但因為一直在自己摸索,需要一次次實驗攻擊的程度。
聽了會兒外面的動靜,喬佩佩嘆了口氣:“跟她說那個人是穿越的,還利用槍械之類的武器破壞這里,那她估計立刻就動身出去了。”
“出去還好,就怕出現什么別的意外。”喬佩佩捏住鼻梁揉揉,“她所受的教育顯然是不允許外來者影響本土秩序,估摸著之前還親眼看到過什么,例如她師父或者少爺工作時被外來者傷害。”
“殊途同歸,臣怡也一定存在暴虐的方面,保不準這個穿越的就……”喬佩佩只覺頭疼。
秦政揉揉太陽穴,讓自己放松去想一個好方法:“那……讓傲霜自己去復仇?但既然槍械之類造成的傷害不會治愈,感覺會引發什么蝴蝶效應。”
陳媛仰頭闔眼,她甩出傀線,纏繞住外面的一根草,借著草觀察臣怡的表現,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但秦政能發現失聰不能治愈,臣怡會發現不了?她不信,臣怡應該注意到了,心里有了抉擇。
“等。”陳媛回神,吐出一口氣,“我們只能等臣怡做決定。”
秦政磕了一顆強化肉體的丹丸,穩定藥性后,她就試著調整丹丸的口感,現在的丹丸甜甜的,她含糊開口:“好像除了等,沒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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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似乎沒有資質一說,當臣怡把這個猜測說出來,陳傲霜反駁了一句,說他們也是有資質的,分天道體、凡體和絕道體。
天道體即出生就暫時展現出融合出竅的實力——陳媛小聲嘀咕這不就是指收不住能力,然后給四周造成破壞嘛——一目了然未來之道。
凡體就是傲霜這種,需要經過幾年的學習,期間要了解盡可能多的道,去感受哪種道在吸引自己,以及自己想修什么道,比如傲霜是一年冬季在湖面上玩耍時感受到了冰道對她的吸引。
絕道體便是感受不到任何道有吸引自己,不過并非所有人都能短短幾年里了解足夠多的道并找到,所以大多數都是中年才感悟出自己的道,晚年才感悟的也不是沒有,絕道體目前是很少見。
陳媛用傀線拼出字,問傲霜:[那天道體可以感悟其他道嗎]
“那肯定可以啊。”陳傲霜肯定點頭,“天道體只會給了一個最好的修行傾向以及一定有成果的方向罷了,就像暫時沒感悟到道的人,既能學廚子,又能學建房,既能學樂器,又能教書育人,只要想學,肯定能學,只是不一定能學那么精通罷了。”
“實際上,凡體是能感受到不少道在吸引自己,只不過不能像天道體一樣確定是否契合自己。原因無它,一呢,修行從幼兒開始,還沒了解足夠多的道,不能確定自己的真實想法;二呢,吸引自己的道可能非主流,提升需要自己去摸索,修行會困難;三呢,吸引是一回事,真正學成是另一回事,有的可能終生只能達到融合初期。”
傀線變動:[除了冰道吸引你,還有哪些道啊]
“吸引的時候是能隱約感受到修行此道會是什么發展。木道,我看到的是我站在后方操控藤蔓控制。箭道,”陳傲霜用手比劃了一下是哪種,“我看到的還是我站在后方射擊。棍道,我看到我在削木頭找適合的棍。逍遙道,我看到我……隱居了。”
“這幾個道的未來不太符合我的想法,雖然我可以換方向,但就像我剛才說的,能學是肯定的,但不一定能精通。”
“修行之路需要很久,即便是按著看到的發展成長,耗費時間依舊很長,別說換個更困難的。”陳傲霜抿抿唇,“冰道吸引我時,我看到我如同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干干凈凈地就結束戰斗。”
臣怡仰頭靠在椅子上:“那我要不要重新修一下呢?音攻對我來說好像有點難啊。”
陳媛看向臣怡,傀線再次變動:[修行中途能更換嗎]
“不建議更換。”陳傲霜想了想自己學到的內容,搖搖頭,“雖然有說道本質一樣,但那是道,不是人,人是會變的。”
“可能選第一個道的時候想法是爆發強,那選擇的武器或者攻擊就會比較……重,修行過程已經適應了,更換其他道用這種方式可能無傷害,就比如修火道轉修水道,那火道大范圍攻擊能造成傷害,水道就不一定能造成傷害。”
“要換也得修成正果、融會貫通后,但都修成正果了,為什么還要重修?”
[有道理]
“早知道換個了。”臣怡捂著臉嘆氣,若是沒陳傲霜,她換就換了,反正這里的本土生靈不會知道,但可惜沒陳傲霜,她也了解不到這些眾所周知的事,只會死磕音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