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研學旅行(二)
- 我的情報系統不可能這么青春
- zzzp
- 2080字
- 2025-06-14 15:26:24
巴士在修善寺站前停下時,立花惠的脖頸已經微微發僵。
三個小時的車程里,她始終保持著靠窗假寐的姿勢,而早川的右手一直懸在她耳畔,每當巴士轉彎或顛簸,那只手就會不著痕跡地靠近,像一道無聲的防護欄。
“到了到了!”
學生們歡呼著涌向車門。
立花迅速起身,早川卻因為長時間維持別扭的姿勢,右臂發麻,一時沒能站起來。
“你先走。”他苦笑著甩了甩胳膊,“我緩一下。”
立花點點頭,拎起背包下了車。
九月的修善寺陽光正好,車站前的老楓樹已經開始泛紅。
她深吸一口氣,空氣中飄著淡淡的硫磺味,是溫泉的氣息。
“立花同學!看這個!”
同班的佐藤突然湊過來,舉起手機屏幕,“旅館的‘梅之間’超有名的!據說啊……”
“據說住過的情侶會分手,我知道。”立花打斷他,“小野說過了。”
“不是啦!”佐藤壓低聲音,“據說半夜會有藝伎的幽靈出現,對著鏡子梳頭……”
聲音戛然而止,早川不知何時站在了立花身后,手里拎著兩個人的行李。
“老師喊集合了。”早川說,目光掃過佐藤,“在觀光案內所前面。”
前往旅館的路上,早川一直走在立花斜后方。
修善寺的石板路凹凸不平,行李箱的輪子時不時卡進縫隙。
立花聽到身后傳來輕微的“嘖”聲,回頭看見早川正單腳踩住自己行李箱的底座,用力往上提。
“咔啦”一聲,輪子脫困了。
“謝謝。”立花說。
早川搖搖頭,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黏在眉骨上:“你箱子里裝了什么?這么沉。”
“只是一點書而已啦。”
“……幾本?”
“十二本。”
早川的嘴角抽了抽,沒再說話。
十二本也能叫做一點點嗎?
路過一座朱紅色的小橋時,立花突然停下。橋下的溪流清澈見底,幾尾錦鯉在青苔間游弋。
她下意識摸向口袋,才想起相機在背包里。
“要拍照嗎?”早川問。
立花搖頭,卻看見早川已經掏出手機,對著溪流按下快門。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放大,裁剪,調整色調。
然后翻轉屏幕給她看:
“這樣構圖可以嗎?”
照片里的錦鯉正好游到光影交界處,魚鱗折射出金紅交錯的光。
立花微微睜大眼睛,這完全是她想拍的角度。
“早川君你學過攝影嗎?”
“一點點。”早川想到她說十二本書是一點點,那之前上輩子學過攝影應該也能叫一點點。
早川把照片傳給她,手機相冊的縮略圖一閃而過。
立花瞥見里面全是風景照:青蘭高中的櫻花、便利店的晚霞、劍道部的獎杯柜……
還有一張模糊的、像是偷拍的側臉。
是我嗎?
她沒來得及確認,早川已經收回了手機。
溫泉旅館「清風莊」比想象中古老的多。
木質走廊被無數雙腳步磨得發亮,空氣中飄著線香和榻榻米的氣味。
老板娘穿著靛藍色和服,正在大廳分發鑰匙。
“立花同學,梅之間。”
鑰匙被遞到手中,木質牌子上刻著梅花的梅字,邊緣已經包漿。
身后傳來幾聲竊笑,立花回頭,看見伊藤正對著早川擠眉弄眼。
“聽說那間房鬧鬼哦~”伊藤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音量說,“去年有對情侶住過,第二天就分手了!”
早川突然上前一步:“老師,我能換房間嗎?”
班主任推了推眼鏡:“理由?”
“我……對梅花過敏。”
“胡說什么呢!”老板娘笑了,“現在又不是花期。”
最終早川還是抱著鋪蓋去了「竹之間」,據說是用幫忙在逃課遲到時幫忙找借口開脫和同學換的。
立花站在走廊拐角,看著他把行李一件件搬進斜對面的房間,竹之間的門框明顯矮一截,早川每次進出都得低頭。
笨蛋。
晚餐是旅館特制的會席料理。
立花獨自坐在角落,小口啜飲著餐后的焙茶。
同學們吵吵嚷嚷地分享著辣味明太子,班上的小野突然端著盤子湊過來:
“早川呢?我特意給他留了超辣金目鯛!”
“不知道。”立花說,“可能去換藥了。”
“換藥?”
立花這才意識到說漏了嘴。她低頭轉動手中的茶杯:“……他右手肘擦傷了。”
巴士到站時,早川搬行李的動作有些別扭。
她無意中瞥見他卷起的袖口下,有一片新鮮的擦傷,大概是墊在她耳邊太久,被粗糙的座椅布料磨破的。
小野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你們關系變好了嘛~”
立花沒有說話。
小野話音剛落,紙門被猛地拉開。
早川站在門口,頭發濕漉漉的,顯然剛洗過澡。
他換了一件深藍色浴衣,腰帶系得歪歪扭扭,右手肘上貼著明顯是剛換的創可貼。
“喲!英雄救美負傷了?”小野起哄道。
“哈?你在說什么啊。”
他的目光掃向立花,發現立花假裝沒看見,卻在桌下悄悄握緊了手腕上的藍染手鏈。
深夜,立花躺在梅之間的被褥上輾轉難眠。
紙門外偶爾傳來腳步聲,還有男生們偷偷打牌的嬉鬧聲。
月光透過樟子紙,在榻榻米上投下模糊的光影。
她翻開《伊豆民俗志》,想看看這聞名世界的地方,有什么特色。
手機突然震動。
早川發來一張模糊的照片,昏暗的走廊,焦點對準地板上的一道裂縫。
“竹之間門口有奇怪的痕跡,像抓痕。”
立花放大圖片,發現那只是木紋的自然皸裂。
她正要回復,又一條消息跳出來:
“梅之間還好嗎?”
立花環顧四周。
老舊的衣柜鏡面有些泛黃,墻角擺著一把三味線,琴弦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確實有幾分詭異氛圍。
她打字:“有藝伎在彈三味線。”
已讀標記立刻亮起。
這么晚哪來的藝伎?是鬼故事嗎?
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閃爍了足足一分鐘,最終發來:
“是鬧鬼了嗎?”
立花忍不住嘴角上揚。
她關上燈,把手機放在枕邊。風之守御守靜靜躺在床頭柜上,深藍色的繩結在黑暗中微微發亮。
窗外,修善寺的夜風拂過楓樹,發出沙沙的響聲。
像是誰的嘆息,又像是誰欲言又止的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