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頂部的通風口發出漏氣般的嘶嘶聲，林楠盯著樓層顯示屏，看著數字從“5”跳到“4”時突然卡頓。她按了三次開門鍵，不銹鋼門紋絲不動，手機信號格徹底熄滅。

“見鬼，又是這部老電梯。”她對著反光鏡面理了理護士帽，鏡中倒影的嘴角卻比她多翹起五度。

血腥味是從負一層按鈕開始彌漫的。林楠看著那個泛著油光的按鈕，突然想起上周骨科張主任的閑聊：“咱們院當年改造時，電梯井里清出過三麻袋醫用繃帶，全是黑紅色的。”

轎廂猛地下墜半米，林楠的后腦勺撞在鏡面上。應急燈亮起的紅光里，她看見自己左肩沾著片指甲蓋大小的皮膚組織，邊緣帶著縫合線痕跡。對講機突然傳出電流聲，沙啞的男聲混著金屬刮擦音：“維修中……請勿……”

“有人嗎？我被困在電梯里了！”林楠拍打著呼叫按鈕，掌心觸感黏膩——按鍵縫隙里卡著半片帶血的美甲。她的瞳孔猛地收縮，那抹暗紅色甲油和三天前失蹤的實習生小蘇手上的一模一樣。

通風口飄落細小的纖維，落在她頸后發癢。林楠用手機照明查看，發現是某種人造纖維，像極了手術服布料。光束掃過轎廂頂部時，她看見通風濾網內側掛著條撕裂的護士裙擺，胸牌在紅光中若隱若現：【急診科蘇媛】。

“叮——”

樓層顯示突然跳成“B3”，電梯門緩緩開啟。濃重的福爾馬林味涌進來，林楠的橡膠鞋底踩到團黏膩的物體。手電筒照亮地面的瞬間，她喉嚨里擠出半聲嗚咽——那是被碾碎的轉運箱，黃色生物危害標志上粘著半截人類食指。

對講機再次響起：“馬上…到……”

這次她聽清了背景音里的呻吟，和上周在太平間聽到的遺體運輸車異響完全相同。

電梯門在身后轟然閉合。林楠發瘋似的按著開門鍵，發現所有按鈕都覆蓋著薄薄的生物膜，觸感像冷藏后的皮膚。當她的指尖碰到“1”層鍵時，整塊按鈕面板突然脫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黑色線纜——其中三根電線外皮被咬穿，齒痕帶著人類牙印的弧度。

轎廂頂部傳來重物拖行的聲響。林楠抄起消防斧砸向頂蓋，縫隙里簌簌落下更多纖維，這次摻著結成塊的暗紅色冰碴。斧刃卡進鋼板的瞬間，她看見通風管道內壁布滿抓痕，一道新鮮的血跡蜿蜒著通向電梯井深處。

“找到你了。”

嘶啞的男聲從電梯井上方傳來，安全繩摩擦聲混著膠鞋底碾過鋼索的吱呀。林楠的護士表突然發出尖銳警報，心率顯示飆到160，但她清楚聽見另一個心跳聲從轎廂底部傳來——

咚。咚。咚。

節奏比她慢十拍，卻越來越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