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柜第三層抽屜的鎖芯銹死了。唐棠用力一拽，整片抽屜底板突然脫落，泛黃的會議記錄雪崩般傾瀉而出。她蹲下身整理散落的紙張，指尖突然觸到某種冰冷的黏膩——抽屜夾層里藏著個黑色防水袋，表面滲出瀝青狀液體，在夕陽下泛著珍珠母光澤。

“2013年中央空調系統升級支出33萬？“唐棠的指尖在賬本上收緊。同一頁邊緣貼著張褪色的收據，實際金額僅有3.3萬。防水袋突然破裂，幾十支微型膠卷滾落出來，每卷標簽都印著“93-07-NR33“。

電腦主機發出異響。唐棠轉頭時，看見USB接口正涌出膠狀物，自動將膠卷吸入讀片器。投影儀在墻面投出模糊畫面：1993年7月14日夜，七個人影正在院長辦公室清點現金。鏡頭忽然晃動，濃煙從通風口涌入，財務科長嘶吼著“先搬保險箱“，反鎖了西側安全通道。

“這些是搬遷前必須銷毀的。“行政主任的聲音在身后炸響。唐棠轉身撞翻咖啡杯，褐色的液體在賬本上暈開，顯露出雙重記賬的紫外線熒光痕跡。主任的皮鞋碾住正在滲液的膠卷，鞋底與黏液接觸時發出腐蝕的嘶響。

子夜時分，唐棠用備份鑰匙撬開行政樓側門。手電筒光束掃過副院長辦公桌時，她注意到抽屜鎖孔殘留著蜂窩狀蝕痕。液壓剪撬開鋼板的瞬間，三十三支密封試管滾落出來，里面黑紅色膠狀物正規律性脈動，標簽印著“NR33-1993-07-15“。

電腦密碼竟是火災日期。唐棠點開名為“涅槃計劃“的加密文件夾，胃部開始痙攣——實驗日志顯示，醫院在火災次日接收某生物科技公司33筆匯款。作為交換，焚毀的西翼被改造成P4實驗室，用于處理高輻射性醫療廢物。

通風管道傳來重物拖行聲。唐棠躲進檔案柜縫隙，看著行政主任戴著防毒面具進入房間。那人用虹膜打開暗墻保險柜，取出貼著“NR33“標簽的金屬箱。箱內試管里的膠狀物突然沸騰，表面凸起三十三張人臉。

“這批培養基該銷毀了。“主任對著藍牙耳機低語，“明天搬遷后所有……誰在那兒！“

地下車庫的追逐止于焚燒爐前。唐棠的防護服被腐蝕出蜂窩狀孔洞，手中平板播放著實驗視頻：焦黑的遺體在輻射下重生為膠狀生物，吞噬過期藥品后分泌腐蝕性黏液。

“你以為這是超自然現象？“主任舉起試管，膠狀物順著他的手臂攀爬，“當年他們在火場里沒死透，細胞在高溫下變異……“他的眼球突然凸起，虹膜呈現珍珠母色紋路，“這些才是完美的醫療廢物處理方案。“

消防斧劈碎玻璃的巨響中，唐棠將燃燒的賬本擲向膠狀物。烈焰吞噬慘叫時，三十三個半透明人影從火中浮現。為首的護士長指了指焚燒爐控制臺，殘破的胸牌在火中顯出血字：【李秀蘭護理部值班組長】。

晨光中，搬遷車隊駛入醫院大門。唐棠將備份U盤塞進紀委收件箱，火光在防毒面罩上跳動。新上任的副院長接過她遞上的辭職信時，領口隱約露出蜂窩狀紅斑。

焚燒爐青煙騰空處，一只麻雀啄食著散落的膠狀物殘渣。它的羽毛逐漸泛起珍珠母光澤，瞳孔分裂成蜂窩狀復眼，振翅飛向新建的住院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