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軒原先想的只是挖點爛泥，撿點石頭簡單對付一下，做個差不多得了的爐灶。
看著眼前的一切，他覺得自己有點低估二牛的能力了。
“嘿咻！”
二牛用力將一根竹竿插入土中，一個半人高的籬笆也完成了。
籬笆中，有一個竹制的架子，上面擺滿了從掌柜的那里要來的鍋碗瓢盆等炊具。
架子邊，就是一個兩頭灶臺，一邊臨近風箱，火力足，可以用來炒菜；一邊火力小，可以用來煮湯。
據二牛說，要不是材料不夠，他還可以再壘一個烤爐出來。
現在風箱還甩在一邊，二牛打算等灶臺的泥巴干硬一點，再將其裝上去。
“師傅，請用茶。”
柳柏文提著一壺熱茶走來，示意凌軒到不遠處的槐樹下落座。
一套木桌椅被安置在了那里，雖然離得遠了些，但好歹在樹蔭下，甚是愜意。
凌軒也不推脫，直直向那邊走去，但看著那提著木錘還在敲敲打打的人，還是忍不住問道：“二牛，他干了多少個時辰了？”
“回師傅的話，昨日他干了兩個時辰，今日他辰時便來忙活，現在已經是午時，他又干了兩個時辰。”
柳柏文倒好茶水，雙手交疊身前，恭敬地站在一旁。
“快去叫他歇著吧，別累壞了身子。”
柳柏文應了一聲，向二牛的方向走去。
這時，三兩雜役提著幾個籮筐向凌軒走來：“凌師傅，這是今天買的食材，掌柜的特意差我們送來。”
“辛苦了，放在原地就好。”
雜役們應了一聲，恭敬退下。
凌軒端著茶杯起身，從籮筐中隨手抓起一根蘿卜看了眼。
“算不得上乘，倒是真的還新鮮。”
也難免，畢竟這些食材都不能化作真金白銀，等于讓劉掌柜拿錢打水漂，他肯吩咐到這種程度，也算夠意思了。
柳柏文領著二牛走了過來，凌軒隨口吩咐道：“柏文，你且去把這些食材分類整理一下，該洗的洗，該扔的扔，哪些需要保鮮的，趕緊放到水缸里去。”
“是，師傅。”
柳柏文來到籮筐邊，雙手緊緊扣住邊緣，臉因用力而微微發紅。
二牛見狀，連忙上前：“柳兄，要不我幫你。”
柳柏文卻搖了搖頭，語氣中滿是倔強：“不礙事，我且還搬得動。”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柳柏文堅持自己來，二牛則不斷表示幫忙的意愿。
最終，柳柏文拗不過二牛的熱情，將一部分較輕的食材分給了他，兩人各自抱著東西走向水缸。
凌軒懶得管這兩人如何分配活計，心中已經在盤算接下來不得不完成的事宜。
他踱步來到灶臺前，伸手摸了摸泥巴的濕度，發現已經干得差不多了。
隨即將手中茶杯穩穩放在灶臺邊沿上，轉身抱起風箱，一把塞進了大灶一側。
做完這一切后，凌軒重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熱茶。
眼前的這一切，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尤其是那灶臺，簡直不像臨時搭建的。
磚石和泥巴的接縫處都處理得極為細致，二牛顯然是用了不少心思。
灶臺內側不僅挖了蓄火膛，還在外側預留了添柴口以便控制火力。
二牛擦著額頭上的汗路過，凌軒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這灶臺我甚是滿意，話說回來，二牛，你怎會壘得這么好？”
“師傅過獎了，以前看人砌灶臺時學的，沒想到今天能派上用場。”
“那可真是意外之喜，”凌軒放下茶杯，拿起一個筲箕便向水缸走去，準備挑選一些食材開始試菜，“既然灶臺已經弄好了，接下來就是試試火候了。”
柳柏文還蹲在水缸邊收拾，看到凌軒的動作，連忙起身問道：“師傅，你需要什么，我為您收拾。”
凌軒擺了擺手：“你且專心手上的活計便是。”
語罷，他又回頭看向二牛，“別呆站著，去柴房撿兩捆干柴來。”
“自己練習，就沒必要上難度了。”凌軒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隨手抓了一把青菜。
隨手將筲箕往灶臺上一擱后，凌軒走到竹架旁，簡單選了選，抄起一口鐵鍋，雙手端著穩穩地放在了灶上，這泥還不確定硬度如何，可不能像后廚那般一樣造。
凌軒拿著炒勺在二人中猶豫了一下，最后決定道：“二牛，你再來試試。”
二牛見凌軒點了自己，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凌軒卻沒往深處想，反而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看起來很累，需要先歇歇嗎？”
“不，師傅，不礙事，我還有的是力氣！”二牛深呼吸了兩下，似是調整好了情緒，上前接過炒勺。
凌軒拿起茶杯，退到一旁。
二牛將火星撒在干柴上，握住風箱把手，用力一推，一股強勁的氣流立刻灌入灶膛，火焰隨之竄起。
凌軒淺喝一口茶，默不作聲。
二牛往鍋中倒入少許油，待油溫升高后，迅速投入青菜翻炒。
沒有顛勺，也沒有什么花哨動作，他只是用炒勺硬生生地來回翻動，動作簡潔，力道十足。
恰逢此時，柳柏文也收拾完了，擦完手后恭敬地來到凌軒身旁。
凌軒看二牛一直炒個沒完，終還是嘆了口氣：“炒菜最重要的就是火候和調味，不是一味地蠻力。”
凌軒語罷，二牛連忙加入調料，又翻了幾下，著急的出了鍋，一盤清炒時蔬算是完成了。
凌軒也沒有了嘗菜的勇氣，將一副筷子遞給柳柏文：“你嘗嘗看。”
柳柏文接過盤子，低頭聞了聞，沒有說什么，然后夾起一口菜送入口中，細細咀嚼。
“如何？”凌軒問道。
柳柏文吞下口中的菜，略顯猶豫：“回師傅的話，火候略顯生疏，調味尚可，鹽沒有上次那樣放得重。”
二牛揉搓了一下頭發：“抱歉，我太緊張了。”
意料之中罷了，凌軒也沒有多說什么：“無妨，下次注意便是，至少與上次相比，又有進步。”
他轉身看了看天色，日頭正高，看來還有不少時間可以用來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