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完？我為什么要殺完？逃？我又為何要逃？”凌軒森然一笑，半截槍頭在太監脖頸上壓出一道血痕。
被他挾持的白面太監面露不解：“你莫不是被這陣仗嚇傻了眼？亦或者是咱家說得還不夠明白？”
凌軒默然不語，白面太監只能繼續尖聲細語道：“你通敵叛國，按律當受萬剮之刑，棄尸街頭！”
凌軒手上力道加重，槍頭更深地陷入皮肉：“這大虞還有王法嗎？權貴聲色犬馬你不管，倒來誣陷我通敵叛國？”
“無需狡辯，咱家自有分辨。”白面太監突然周身一震，一股無形氣勁將凌軒震開數步。
這太監果然是修士之身，難怪敢一直作壁上觀。
白面太監一邊拂塵輕拂衣衫，一邊冷聲道：“拿下他。”
重甲兵士再次圍攏，長槍如林。
“你們好大的膽子！”凌軒厲喝一聲。
但是無人回應，只有一桿長槍突刺而來。
凌軒徒手握住槍桿，掌心頓時被擦得血肉模糊。
吃痛悶哼一聲后，凌軒繼續吼道：“你們竟敢對真龍欽點的御廚動手？”
“死到臨頭還敢胡言亂語？”白面太監全然不信，出言譏諷道，“你們還在等什么，還不快快拿下他。”
更多的長槍向凌軒刺來，凌軒只能松開手，閃身躲避。
在又拉開安全距離后，凌軒高聲喝道：“我有真龍親賜的御廚刀為證！”
白面太監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但是攻擊凌軒的兵士沒有任何遲疑，他們只堅決服從于命令。
凌軒只得揮舞起手中的半截斷槍與他們拼殺起來。
“不，不對，”白面太監恢復冷漠，“你之前不過是淮揚郡的一個廚子罷了，怎也敢妄稱御賜？”
果然如此，雖然不知曉其中緣由，但是對方顯然并不知道自己得到過御廚刀。
此事倒也稀奇，是孟擎川給自己的只是一把贗品，還是在天香閣時，此刀就已經被證偽？亦或者是白玄霄曾向自己承諾，不會再有人因為御廚刀而找自己麻煩？
凌軒暫時無從而知。
眼下只有一點可以確定，這白面太監是鐵了心要置他于死地。
凌軒心下了然，只要自己身死，即使事后自己所言為真，他們也只需偽造現場，便可神不知鬼不覺。
好一手如意算盤！可惜自己也不是俎上魚肉！
凌軒猛地踹向一面盾牌，借力躍起，又在墻壁上一蹬，身形如鷂子翻身，手中半截槍頭直取一名兵士咽喉。
那兵士舉盾格擋，凌軒全身力道灌注之下，槍頭竟“噗”地穿透覆鐵盾牌，離兵士咽喉僅余寸許！
眼前這一切，白面太監都看在眼里。
他手中的拂塵無風自動，塵絲間隱隱有青光流轉。
他眼神冰冷地看著凌軒，那些塵絲懸浮不落，被無形的力量托舉而起，散發出一種令人窒息的威壓。
那種力量的程度，讓人毫不懷疑，只需這白面太監一念之間，他就能用這拂塵洞穿任何阻礙之物。
但此刻，那拂塵只是輕輕搖曳，白面太監沒有任何更進一步的舉動。
太監細長的眼睛瞇成一條縫，他在等，等一個確切的答案。
眼前之人憑什么能得到陛下青睞，定是有其過人之處。
“嗖！”破風聲驟然響起。
三桿長槍同時向凌軒刺去，凌軒身形閃轉騰挪。
他一個側步讓過最先刺來的槍尖，右手扣住槍桿，借力騰空而起。
半空中，他雙腿絞住面前兵士的脖頸，腰身一擰。
預想中頸骨斷裂的脆響并沒有響起。
厚重的盔甲極大地保護了兵士，凌軒的力氣難以撼動分毫。
凌軒揮舞手中半截槍頭，在落地瞬間橫掃而出。
臨近的兵士急忙舉盾格擋，凌軒順勢全身發力，一腳踹在那兵士的盾牌上，將盾牌踢開，震得對方連連后退。
抓住這一機會，凌軒槍尖直取對方咽喉處的甲胄縫隙！
“住手！”白面太監的聲音驟然響起。
槍尖在距離兵士咽喉半寸處堪堪停住。
凌軒立住身形，艱難地喘著粗氣，即使是他，現在也感到有些體力不支。
“憑證在哪？”白面太監問道。
凌軒將半截槍頭擲于地上：“御廚刀就在我住處。”
白面太監的拂塵停止了擺動，他的目光在凌軒臉上刮過，盡是殺意。
片刻后，他揮了揮手，兵士們收起兵器退到一旁。
“帶路，”白面太監說道，“你若是有半分虛言，咱家會讓你后悔來到這世上。”
凌軒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他心知肚明，這閹人雖然殺心已起，卻終究不敢公然違逆真龍意志。
廠衛本該是天子耳目，想不到如今卻成了權貴爪牙。
一行人沉默地穿過街巷，凌軒的思緒卻如電轉。
方才太監那一瞬的遲疑，已經暴露了真相。
這場追殺，不過是某些人借刀殺人的把戲。
他們想掩蓋什么？難道是私自藏匿北境王子的事嗎？
正在凌軒思索間，榆錢胡同的院門近在眼前。
一行人跟隨凌軒行至他的院落前，凌軒推門而入，徑直走向內室。
在一眾兵士的戒備下，他從床下拖出一個木盒。
開盒的瞬間，一道金光閃過。
柱形的刀柄，刀身寒如秋水，靠近刀背處赫然刻著一條五爪金龍。
“此乃真龍欽賜御廚刀。”凌軒雙手托起木盒，神色肅穆。
白面太監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白了起來。
他顫抖著接過木盒，指尖剛觸到刀柄就如觸電般縮回。
那刀身竟自發出一聲龍吟，低沉悠遠，宛如九天之上真龍的咆哮！
“這……這……”白面太監揮舞著拂塵退后數步，雙膝一軟，險些跪倒。
作為修士，他比常人更清楚這把刀的分量。
能引動龍吟的御賜之物，必是沾染了真龍氣息的靈器！
這種東西，絕非尋常人能夠持有。
白面太監終是道：“你既持有御賜之物，且并無確鑿證據表明你通敵，今日就暫且放過你，但為防萬一，我必須派人監視你近來在城中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