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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風裹著柴油味灌進燈塔破窗，李慕白蹲在銹蝕的鐵架床上啃著冷掉的生煎包。楊雨環對著缺角的鏡子梳理頭發，忽然瞥見他后頸的青蓮刺青在月光下泛著幽藍。“你這紋身會變色？“她伸手去碰，指尖剛觸及皮膚就被抓住。

“這叫熱敏顏料。“李慕白叼著包子含混不清地說，“當年在長安城...“他突然頓住，轉手從背包掏出個保溫杯，“嘗嘗，按《齊民要術》復原的荔枝膏。“

楊雨環抿了口甜漿，忽然盯著杯底凝固的琥珀色：“這里面摻了龍腦香？“

鐵架床發出刺耳的吱呀聲，李慕白猛地湊近她鼻尖：“你怎么知道？“他呼吸間帶著醪糟的酸甜，左手已悄悄摸向床底的扳手。

“我...“她睫毛顫動如驚蝶，“我姐書房的熏香...“話音未落，樓下傳來集裝箱墜地的轟響。李慕白抄起望遠鏡撲到窗邊，只見五輛越野車正碾過蘆葦蕩朝燈塔逼近。

“你姐的狗鼻子真靈。“他甩開保溫杯，粘稠的荔枝膏潑在鐵梯上，“抓緊時間談個戀愛？“沒等楊雨環瞪眼，他已掀開地板露出改裝過的摩托艇發動機，“抱緊我腰，這次可沒安全帶。“

螺旋槳攪碎江面月光時，追兵的探照燈恰好照見摩托艇尾翼噴出的彩虹色煙霧——那是李慕白用指甲油和洗衣粉調配的干擾劑。楊雨環的耳環在顛簸中勾住他衣領：“你就不能正經逃一次？“

“當年安祿山派三百鐵騎追我...“他突然急轉彎，摩托艇側立著切入支流，“我邊逃邊在驛站墻上題詩！“生銹的螺旋槳刮過石壁，濺起的火星照亮洞壁斑駁的涂鴉，竟真有幾列模糊的隸書。

楊雨環的驚呼卡在喉嚨里。幽暗的水道突然開闊，穹頂垂下千萬條鐘乳石，每根石柱都纏著改造過的LED燈帶。李慕白單手操控方向盤，另一只手按下鑰匙扣上的遙控器，整座溶洞霎時流淌起《霓裳羽衣曲》的旋律。

“去年地質勘探隊留下的。“他得意地打了個響指，聲控燈光應聲變幻，“我稍微調整了程序...“話音未落，摩托艇突然撞上潛藏的木樁。兩人栽進淺灘時，追兵的快艇正從后方包抄而來。

“閉氣！“李慕白拽著楊雨環潛入水下。他腕表射出的藍光里，成串密封罐在礁石間沉浮。楊雨環瞪大眼睛，看清罐身上“楊氏生物“的標識正要掙扎，卻被他捂住口鼻推進溶洞縫隙。

追擊者的蛙人部隊很快趕到。領頭者頭盔上的攝像頭掃過罐群，對講機傳來楊玉玲的尖叫：“別碰那些...“話音未落，李慕白按下藏在智齒里的微型遙控器。密封罐同時爆開，大群熒光基因改造魚傾巢而出，將水域攪成沸騰的翡翠湯。

“去年他們實驗室被盜的試驗品。“兩人浮出水面時，李慕白正從耳朵掏出防水耳機，“沒想到養得這么肥。“他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發梢滴落的水珠在月光下竟似滾動的銀丸。

楊雨環突然抓住他手腕：“你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她的旗袍下擺撕開了裂口，露出膝蓋上新月形的舊疤，“在拍賣會摔酒盞，在博物館假裝醉酒...“

“噓——“李慕白將食指按在她唇上，指尖還沾著江水的腥咸，“你后頸的胎記，在強光下會顯現出太極陰陽魚。“他忽然扯開自己衣襟，心口處淡青的刺青竟與她的胎記嚴絲合縫，“這個秘密，我守了十二個世紀。“

溶洞深處傳來鐘乳石崩裂的巨響。追兵用爆破索炸開了暗河入口，探照燈光柱如利劍刺破黑暗。李慕白卻突然大笑，從防水袋里掏出個青銅酒樽：“知道為什么選今天攤牌嗎？“他蘸著江水在巖壁上疾書，篆文在熒光魚群的映照下詭譎如符咒，“天寶十五年六月丙申...“

楊雨環的瞳孔驟然收縮。那些字跡在她視網膜上重組成熟悉的畫面——馬嵬驛的暴雨，金釵墜地的脆響，還有最后印在唇間的咸澀。她踉蹌后退，后腦撞上鐘乳石發出空鳴，巖縫間突然滾出個鎏金匣子。

“來了！“李慕白凌空接住匣子，指尖在鸞鳥浮雕的第三根尾羽處輕叩。機括彈開的瞬間，洞頂的LED燈帶突然全滅。黑暗中，他握住楊雨環顫抖的手按向匣內錦緞：“摸到了嗎？這是你當年...“

探照燈驟然亮起，楊玉玲的冷笑從擴音器傳來：“好一對苦命鴛鴦。“她踩著礁石走近，高跟鞋跟嵌著夜明珠，“李公子以為換了具皮囊，就能改寫歷史？“

李慕白將楊雨環護在身后，忽然吹了聲口哨。熒光魚群突然聚成漩渦，裹著兩人沉入暗河支流。楊玉玲的尖叫被水流吞沒前，楊雨環聽見他在耳畔呢喃：“抓緊了，這次咱們游去爪哇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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