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腳踏青玉葫蘆懸于蜀山之巔,千疊雷云在紫電游龍間翻涌。他仰頭飲盡最后一口劍南燒春,腰間謫仙令已泛起血玉紅光——這是第九次渡劫,亦是最后一次掙脫天道桎梏的機會。
“三萬里河東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他并指為劍在空中虛劃,漫天雷霆竟隨指尖軌跡凝結成《俠客行》的狂草金字。云層深處傳來天罰戰鼓的轟鳴,十二道滅世雷龍撕開虛空直墜而下。
就在青蓮劍陣與雷光相撞的剎那,李白瞥見云渦深處閃過青銅羅盤的虛影。那是三年前在昆侖秘境所得的上古遺物,此刻正在他懷中劇烈震顫,三百六十道卦爻脫離本體懸浮而起,在雷火中拼湊出完整的河圖洛書。
時空在某個瞬間出現詭異的凝滯。
當李白再度睜眼時,耳畔轟鳴已化作地鐵穿隧的呼嘯。他斜倚在冰涼的玻璃幕墻上,左手仍保持著握劍的姿勢,右手指尖殘留著雷霆灼燒的焦痕。透過落地窗望去,黃浦江的粼粼波光正倒映著陸家嘴的鋼鐵叢林,東方明珠塔頂流轉的霓虹與記憶中的七星燈陣詭異地重合。
“先生需要醒酒糖嗎?“穿杏黃制服的少女遞來薄荷糖盒,胸前工牌印著“顧清璃“三字。李白瞳孔微縮——這姑娘眉眼竟與當年在長安城賣杏花酒的胡姬一般無二。
他低頭看著自己玄色鶴氅化作剪裁得體的黑西裝,青蓮劍縮成鋼筆別在胸前,唯有腰間玉葫蘆仍在散發溫潤光澤。遠處巨幅廣告屏正輪播著某品牌白酒廣告,熟悉的詩句在樓宇森林間流淌:“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李白旋開玉葫蘆抿了口琥珀色液體,威士忌的煙熏味混著殘存的仙釀靈氣在舌尖炸開。他望著玻璃幕墻上與自己并肩而立的現代倒影,忽然對著滿城燈火放聲長笑,驚起江畔一群白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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