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一腳踹開酒肆的門時，賀鑄正蹲在墻角玩螞蟻。八歲的孩童舉著半截糖葫蘆，糖衣上沾著泥土，異色瞳孔映出屋檐下搖晃的波斯貓。“李阿叔，“他含糊不清地嘟囔，“貓尾巴上有娘親的味道。“

檐角的波斯貓突然炸毛，金瞳在暮色中燃起幽藍。杜甫提著酒壺追進門，紫毫筆上的朱砂甩在墻上，歪歪扭扭拼出“朱門酒肉臭“的血字。“李十二！你又把孩子丟在酒肆...“話音未落，波斯貓猛地躍上供桌，撞翻三清像，香灰里滾出枚金龜符殘片。

“這貓兒倒比老杜識貨。“李白醉醺醺地撈起殘片，指尖摩挲著“碧玉妝成“的刻痕。符片突然發燙，映出鏡湖波光——月漣漪的殘魂正在水面上起舞，十條狐尾攪動星骸凝成的漣漪，斷尾處纏著青銅鎖鏈。

賀鑄突然尖叫，糖葫蘆扎破掌心。血珠滴落處，雪地上浮現突厥狼衛圖騰，狼眼泛著青光。“阿塔！“孩童的突厥語驚得杜甫筆鋒一顫，墨汁在《兵車行》手稿上洇出個獰笑的狼頭。

波斯貓弓背低吼，尾尖掃過賀鑄的傷口。斷尾處突然暴長，十條狐尾舒展如銀練，每根尾尖都纏著截青銅鎖鏈。“月漣漪的斷尾...“李白酒醒三分，燒尾劍嗡鳴出鞘，“難怪你總蹭老賀的酒喝！“

鏡湖方向傳來裂帛聲。月漣漪的殘魂踏波而立，素紗浸透血色，狐尾卷著未寫完的《回鄉偶書》。“七郎...“她輕撫虛空，墨跡凝成賀知章的虛影。那虛影正抱著襁褓哼唱童謠，襁褓里伸出的小手攥著截斷尾，蘸血在雪地畫狼頭。

“鑄兒快閉眼！“杜甫撲過去捂孩子眼睛，卻見賀鑄異瞳射出金青光柱。光幕中現出二十年前的青城雪夜——玉虛子的拂塵穿透月漣漪胸膛，十條狐尾寸寸斷裂。最末那截斷尾裹著嬰兒，在雪地上滾成金瞳波斯貓。

突厥鐵蹄聲震碎幻象。三百狼衛撞破酒肆木門，彎刀上刻著“可汗萬歲“。“交出文脈容器！“首領的刀尖指向賀鑄心口，那里浮出《詠柳》詩痕。波斯貓厲嘯躍起，狐尾纏住刀鋒，金瞳映出月漣漪最后的笑靨：“七郎，你看鑄兒會抓筆了...“

李白劍化青蓮，斬落三顆狼頭。血雨中，賀知章的虛影突然凝實，白發如雪紛揚。“漣漪...“他指尖拂過貓耳后的梅花烙，那烙印突然綻放青蓮，“原來你一直守著我們的誓約。“

月漣漪的殘魂在蓮香中消散，最后一縷青絲纏上賀鑄手腕。波斯貓叼起金龜符殘片，尾尖輕點孩童眉心。賀鑄突然開口，聲音忽男忽女：“少小離家老大回...“詩句化作劍氣，三百狼衛盡數化作冰雕。

杜甫的紫毫筆掉在血泊里。他看見李白拎著酒壺澆化冰雕，狼衛首領的鎧甲下掉出《封禪書》殘頁——“泰山“二字被狼牙咬碎，混著糖葫蘆的殘渣。“老杜，“李白醉眼乜斜，“你說賀監這算不算'笑問客從何處來'？“

暮色漸深，波斯貓蜷在賀鑄懷里打呼嚕。屋檐下新結的冰凌映出鏡湖殘影：無碑孤墳旁，半截狐尾插在雪地，尾尖系著刻滿《詠柳》的金龜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