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秋，我在蘇式舊樓的陰影里翻找那支紅色鋼筆，腐殖土里突然鉆出只戴著防毒面罩的蟑螂。它舉起前肢向我展示掃描儀屏幕：“衛明研究員，您已違反《全域消毒法案》第38條，請立即前往防疫局接受記憶清洗。“

我把蒲公英種子藏在指縫間，任消毒機器人將我拖向閃著藍光的凈化艙。這座名為“凈土“的隔離區正在舉行年度清潔大賽，參選者需通過二十道滅菌程序，最終獲勝者能獲得終身免疫藥劑——由我五年前研發的N-02型納米消毒劑濃縮液制成。

消毒液在皮膚表面凝結成膜時，我總想起蘇浣耳后的茉莉花香。那個在生態保留區培育食蟲植物的園藝師，總說我的實驗室是“微生物的焚化爐“。現在她的培育箱上應該還刻著我寫的詩句：“孢子穿透防護服褶皺時/菌絲正在重建失落的巴別塔“

“記憶消除程序啟動。“機械臂扣住太陽穴的瞬間，我看見2050號菌株在培養基里翻涌。那是從蘇浣培育的豬籠草中提取的抗病毒菌種，能在72小時內分解微塑料。實驗數據消失前最后兩行記錄是：“菌群網絡形成蜂巢意識““菌絲電信號呈現詩歌韻律“

突然所有消毒設備集體宕機，警報燈在蘇浣舉著的螢火蟲培養罐里扭曲成星云。她拽起我就跑，防護面罩滑落時，我瞥見通風管里飄著當年送她的紙鶴——用《消毒劑配比指南》折成，現在爬滿熒光菌絲。

我們逃到廢棄的地下菌類農場，她掀開培養槽展示菌毯拼成的城市地圖：“當年你的消毒劑滅殺了所有益生菌，現在是它們反攻的時候。“菌絲網絡突然顯現我母親的影像，老人正在無菌病房里用牙刷刷洗皺紋。

巨型粘菌吞沒消毒無人機群的剎那，蘇浣把蒲公英種子按進我掌心：“當年你把實驗室叫凈土，可真正的潔凈...“她消散前的微笑像是孢子的遺言。此刻我的皮膚開始生長菌絲，終于讀懂了培養皿上的詩歌：

當最后一塊霉斑蒸發

宇宙在無菌棉簽上

完成了它的

過敏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