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知道事情經(jīng)過,他的笑容很盛。
雖說后面是老頭子的口諭到了,才把趙勉給帶走。
但誰敢忽視,他在錦衣衛(wèi)的話語權與擁有的力量?
在外人看來,除了老頭子的旨意外,還有他朱允熥命錦衣衛(wèi)對正二品的大員動手開刀。
這無形之中,大漲了他朱允熥的威勢。
“趙勉一事,你不要跟進了。”
朱允熥對朱七,道:“你保持關注就成,眼下最要緊的是,把錦衣衛(wèi)內部的情況給摸清楚。”
“尤其是金陵及附近的錦衣衛(wèi)暗探番子,這些人員的底細跟腳,全部給摸清楚落實了。”
“有一個重點,那就是東宮是不是有錦衣衛(wèi)的暗探。”
朱七心頭一動,道:“二爺,只怕蔣瓛會從中作梗。”
“這就看你的本事了。”朱允熥淡淡的說道。
朱七臉色一紅,他除了忠心外,本事似乎不是那么大。
蔣瓛是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人。
雙方的差距,朱七不得不老老實實的承認,那是天壤之別。
“二爺,卑職可否讓紀綱從旁協(xié)助?”
“可!”
“多謝二爺!”
朱七離開后,李景隆與徐輝祖對視了一眼。
李景隆為朱允熥在錦衣衛(wèi)辦事,徐輝祖則是在朱允熥身邊當差,領著一眾勛貴二代,給朱允熥當護衛(wèi)呢。
“二爺,為何不讓朱七繼續(xù)跟進了?”
李景隆有些不解的問道:“這事是南鎮(zhèn)撫司查出來了,功勞能讓給北鎮(zhèn)撫司?”
“其他兄弟未免心里有點不痛快吧。”
他倒是帶入的很快,已經(jīng)融入到錦衣衛(wèi)角色中去了。
“查出趙勉,南鎮(zhèn)撫司大功一件。”
朱允熥隨口說道:“我不會忘的,皇爺爺那里也不會忽視。”
“文官拿周德興做了文章,我把趙勉給收拾了,這就是給文官們最好的還擊。”
“眼下,我要把錦衣衛(wèi)的內部給理順。”
“蔣瓛去操辦趙勉案,一是后續(xù)追究查到的人,是他去得罪人,擔罵名,二是要讓蔣瓛無暇他顧,沒辦法分心,好讓朱七做事。”
趙勉以及當日一同拿下黨附趙勉的官員。
對朱允熥來說,已經(jīng)足夠,報復回去了。
周德興死了兒子,趙勉那就全家遭難。
相比來說,兩邊的這次交手,朱允熥更勝一籌。
一個戶部尚書倒下,那倒的不是一個人,是一連串的官員。
當然,這件案子可以鬧的更大,但那不需要朱允熥的人去主導,只是隨時關注,確保及時獲悉進展便可。
老頭子會下旨,有人代勞的。
“二爺,臣懂了。”
李景隆雞賊一笑,道:“南鎮(zhèn)撫司本來就是負責錦衣衛(wèi)人事檔案,督查內部紀律的,這次把事挑出來鬧大后,讓北鎮(zhèn)撫司去操辦。”
“急流勇退,作壁上觀。”
“這一抽身,北鎮(zhèn)撫司就站在臺前承受壓力。”
“二爺,高,真是高啊。”
徐輝祖有點嫌棄李景隆拍馬屁的嘴臉,不過想想也是欽佩,二爺才十四歲啊。
怎么手腕與智謀,這么高超呢?
他待在二爺身邊,可是沒有見二爺跟什么人隱秘的相處過。
“呵呵!”
朱允熥輕笑一聲,道:“趙勉一事暫放,但東宮太監(jiān)宮女,一個都不能松手,繼續(xù)審訊,繼續(xù)深挖。”
“一個許合就給我們這么大的驚喜,說不定還有更多……。”
李景隆心頭一跳,二爺這是還不滿足啊。
真要把太子爺之死,借題發(fā)揮到極致。
“殿下!”
杜安道突然來傳旨,道:“皇爺召殿下謹身殿議事。”
朱允熥詫異道:“何事?”
老頭子可少有召見他的。
“殿下,有御史言官彈劾曹國公在趙勉案上,僭越弄權……。”
杜安道快速說道:“皇爺有些生氣,趙勉案奏本,也讓皇爺龍顏大怒。”
他這是在提醒朱允熥,老頭子的心情不好,小心為妙啊。
“知道了,你先去吧,我隨后就到。”
杜安道應聲下去,李景隆迫不及待的說道:“二爺,這分明是沖著你來的,他們吃了大虧,怕是想扳回一城。”
彈劾李景隆,不就是彈劾朱允熥嘛。
“呵呵,你知道就好。”
“慌什么慌,我倒要看看他們是什么嘴臉。”
“走!”
……
御史是在小朝議上彈劾的李景隆。
藩王這次也列席小朝議。
他們聽到彈劾李景隆,馬上就想到這背后的意有所指,醉翁之意。
彈劾李景隆是虛,彈劾三皇孫才是真。
朱允熥還沒進入謹身殿,在殿外就聽到藍玉那大嗓門,跟文官對噴著。
他走進殿內,聲音也還沒有停下來。
給皇位上的老朱行禮后,藍玉就急急忙忙的說道:“允熥,這是文官胡言亂語,信口雌黃。”
“他們本來說是彈劾曹國公的,現(xiàn)在又說要彈劾你,說你僭越弄權,沒有陛下的旨意,就敢指派曹國公,領錦衣衛(wèi)抓一個正二品大員。”
“他趙逆有罪,憑什么抓不得?”
藍玉的嗓門真的大。
朱允熥的眉頭都不由皺了皺,眼眸深藏不滿之意。
這是他第二次對舅姥爺不滿,但兩次都隱藏得很好,根本無人知道。
“涼國公,你不要胡攪蠻纏,顛倒黑白。”
一個御史駁斥,道:“趙逆罪惡滔天,監(jiān)視太子爺更是罪不容赦。”
“但無論如何,那也需要陛下的旨意,錦衣衛(wèi)才能動手抓人。”
“三皇孫沒有陛下旨意,擅自指派與錦衣衛(wèi)無干的曹國公,帶人收監(jiān)趙逆。”
“敢問三皇孫,這一次沒有陛下的旨意,你指派人就要抓捕一位正二品的堂官。”
“他日是不是繼續(xù)代陛下之權,再指派人抓捕其他尚書?”
勛貴集體變色,這指責就差說二爺在行使天子之權了。
“還有一事,錦衣衛(wèi)何時有南北鎮(zhèn)撫司之別了?”
“臣只聽說過錦衣衛(wèi)下有鎮(zhèn)撫司,卻沒聽說過南北鎮(zhèn)撫司。”
又有官員站出來對朱允熥開炮,道:“陛下,自從三皇孫提督錦衣衛(wèi)之后,錦衣衛(wèi)就變得烏煙瘴氣,是非不分,職權混亂,行事更是目中無人……。”
其實文武官員早就對錦衣衛(wèi)充斥厭惡與不滿。
如今算是找到由頭,從朱允熥這里下手,痛斥錦衣衛(wèi)的惡劣行徑。
連敲帶打,一石二鳥。
“望陛下明鑒!”
地上跪了好幾個官員,老朱這才開口道:“三孫子,你有何話說?”
眾人下意識看向朱允熥。
藩王們也很想知道。
文官顯然是有備而來,做好了打算。
代陛下之權,這要是回答不好,三侄子恐怕就危險了。
實際上,朱允熥指派李景隆動手,確實是有很大的問題。
朱允熥舉步,走到殿中央,看了一眼跪地彈劾他的官員,輕蔑一笑,道:“漢武晚年昏聵,慘釀巫蠱之案,妻兒俱亡。”
“后世之人,常常扼腕嘆息,子盜父兵,何錯之有,怎么會落得自殺敗亡。”
“有罪,最重也該以盜竊罪論之,鞭笞便是。”
他講了個這個人盡皆知的故事,旋即朝著老朱噗通跪下,泣聲道:“皇爺爺,孫兒驟聞父王生前,竟是被人收買身邊人監(jiān)視行蹤。”
“念及父王薨逝突然,孫兒一直懷疑有宵小暗害,如今知曉趙逆之舉,孫兒身為孝子,如何能保持理智?”
“憤怒難制,無法自控,才對曹國公下了指派。”
“大臣們說孫兒僭越弄權,可孫兒那時候哪里有心思去考慮那么多?”
“子盜父兵,孫弄祖權!”
“有罪,皇爺爺罰我罵我便是,孫兒絕不會有半點怨言。”
“可……!”
他指著文官那邊,道:“這是我老朱家的家事。”
“什么時候,輪得到這些臣子來,對孫弄祖權之事,指手畫腳的?”
“孫兒是用了皇爺爺?shù)臋嗔Γ蛞R,也是皇爺爺關起門來教訓孫兒。”
“他們有什么資格,對孫兒說三道四?”
“你們家難道沒有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