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落下的清晨，夏梔發(fā)現(xiàn)收銀臺換了墨綠呢絨桌墊。陸川正往展示臺撒松枝，冷杉香氣混著他圍巾上的樟腦味，在暖氣里釀成陳年紅酒般的醇厚。

“這銅手爐...“她摩挲著雕葡萄藤的黃銅器皿，爐壁余溫驚走了指尖寒意。

“母親生前最愛用的。“陸川把烤橘子放在爐蓋上，“說是有顧客講價太兇時，就假裝暖手回避。“橘子皮蜷曲的瞬間，糖霜融成琥珀色，像極了老照片里陸母耳垂晃動的蜜蠟墜子。

**11月25日小雪**

-啟用祖?zhèn)鳈文矩浖埽▕A層發(fā)現(xiàn)1987年進貨單，背面鋼筆字記著孕期食譜）

-夏梔縫制拼布門簾（錯把陸川舊襯衫當布料，袖口紐扣成了葡萄圖騰的點睛筆）

-榴蓮酥首次穿毛衣引發(fā)貨架追逐戰(zhàn)（山竹慘遭貓毛攻擊）

**12月3日多云**

-定制圣誕果籃（陸川偷藏槲寄生被夏梔畫進海報）

-修復(fù)古董刨冰機（試運行時噴射的草莓醬在墻面炸出抽象畫）

-發(fā)現(xiàn)地窖暗格（鐵盒銹跡斑斑，鎖孔形似葡萄藤截面）

地窖昏黃的燈泡下，夏梔用駝毛刷輕拭鐵盒。陸川的鑰匙串上掛著枚奇特的銅匙——匙柄紋路與他腕間藤蔓驚人相似。當鎖舌彈開的脆響驚動塵埃，霉味里浮出泛黃的信札：

**1985.12.24**

“小川將滿周歲，他父親執(zhí)意要在雪夜埋下青梅酒。玻璃罐陣列的傳統(tǒng)原是這般來的...“

陳年發(fā)票夾雜著褪色照片：穿的確良襯衫的陸父正在雕西瓜燈，冰裂紋瓷盤里盛著如今仍在用的楊梅醬配方。夏梔突然明白，為何陸川總把檸檬按逆時針擺放——老照片角落的便簽寫著：「日光走向與果酸揮發(fā)速率關(guān)聯(lián)實驗 1983.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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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語者茶話會

“重大發(fā)現(xiàn)！“山竹在冷柜劃霜寫字，“地窖木箱存著初代店主戀愛日記！“

**藍莓集群**（組成箭頭指向地窖）：

“建議優(yōu)先解碼1988年情人節(jié)條目——“

“反對！“荔枝彈射果核抗議，“應(yīng)先確認初代葡萄藤紋身是否自帶求偶功能！“

**蜜柚**（滾動撞醒榴蓮酥）：

“本席認為，人類雄性近日擦拭傳家鐲頻率提升87.6%，疑似進入求偶期！“

貨架深處傳來橙子們的和聲：“下雪啦！該啟動初代店主的暖冬企劃啦！“夏梔仰頭望去，陸川正踩著老梯子懸掛槲寄生花環(huán)，羊絨襪露出補丁——正是她上周縫的那只小草莓。

穿紅棉襖的孩子們擠在烤橘子攤前，白汽蒸騰模糊了玻璃窗。夏梔修改圣誕海報時，陸川忽然握住她凍紅的手按在銅爐上：“母親說，捂熱手心才能畫出帶呼吸感的霜紋。“

他轉(zhuǎn)身取姜茶的間隙，夏梔發(fā)現(xiàn)素描本下壓著泛黃的《冬季果品養(yǎng)護手冊》。空白處密密麻麻的批注里，1999年冬的鋼筆字格外工整：「妻離世第七日，小川把山竹當雪球堆在門口。他說媽媽怕冷，要蓋水果被子。」

暮色染藍街道時，最后一筐愛媛橙售罄。陸川擦拭著父親留下的銅秤，秤盤倒影里晃動著夏梔補門簾的身影。她沒看見他偷藏了顆帶霜的橙子——果皮上用針尖刺著「1988年平安夜，父親在此處向母親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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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烊后的地窖像被時光腌漬的罐頭。夏梔捧著初代店主的鎏金賬本，燭火將葡萄藤雕花映上石壁。陸川轉(zhuǎn)動暗門機關(guān)時，老齒輪的呻吟驚飛了榴蓮酥。

“這是...“夏梔的呼吸凝在玻璃陳列柜前。三十八個水晶罐懸浮在防震架上，每個都封存著不同年代的求婚信物：昭和時期的草莓銀簪、文革年間的荔枝核雕、千禧年的葡萄藤手繪情書...

最末端的空罐貼著便簽：「預(yù)留位：2023年冬。注：建議加入貓毛元素——初代店主曾言，婚姻如養(yǎng)貓，需容忍掉毛與夜半跑酷。」

山竹們用霜花在冷柜拼出鼓掌表情，藍莓集群閃爍如繁星。當陸川的銀鏈與夏梔的珍珠發(fā)卡在玻璃罐陣列前交疊，地窖某處傳來機械鐘的報時聲——那是個停擺于1998年平安夜的座鐘，此刻秒針突然開始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