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春本不想踏入那種模糊的喜歡，也不想主動去追別人，她想象的戀愛是暗戀變成互相喜歡，男生反過來追她的校園戀愛，很甜很美好。

卻變成了，一個人的單戀，一廂情愿。

后面聊的越久，馮春就越離不開，或許是依賴感太強，也或許是太缺愛，太幻想那種日久生情，連帶著人家的玩笑當成了別人的暗示。

21年元旦之前，馮春說她有喜歡的人想著告白，但怕失敗連朋友都沒得做，潘暢安慰她沒事，不會的，至少如果那個人是他，他不會那樣，說很簡單只要拉到墻角強吻就好了，說他初中就這樣被拿下的。

很酸，但隱隱約約有感覺。

“真的嗎？”

“真的！”

于是馮春記下了，但他還是不敢，所以一直當做膽小鬼只敢默默手機一頓輸出。

元旦前的晚會，潘暢當選班級晚會主持人和另外的一個女生搭檔，很般配很好。

兩個人坐在一起對稿，笑臉盈盈，而馮春在邊角坐著看著他們，她想著如果其中一個是自己就好了，那么耀眼那么般配。

主持人介紹節目，從前門進來，陽光很好，他的頭發順毛，圍了個紅褐色棋盤格圍巾，黑色的長襖很襯他，好看陽光。

眼角酸了酸。

一直沒對上目光，好像，變了。

節目結束，班主任組織家長拍照，馮春在第一排最左邊，知道這個角度可能什么都拍不到，可沒任何人在乎。

事實證明，真的一點沒拍到，班級群里發了照片，馮春沒敢看她自己，卻第一時間找到了后排站著的男生，微笑，還是那樣的溫溫柔。

班級討論照片拍的多爛，說邊上還有個人就露了個比著耶的手，連臉都沒有，這時馮春才知道原來，自己真的一點不重要，存在感真的很低。

馮春趕上末班車回了家，躺在床上聊天。

“哎，馬上就要一月一了，你還不告白嗎？要是我我就卡點告白，沒準就同意了呢。”

不知道為什么馮春總感覺潘暢知道自己喜歡他，很確切。

于是凌晨一點發了文字，說自己喜歡他，還說了報到那天填寫個人家庭情況時，后退不小心踩了他的腳，后面又有了單詞和解析書，就喜歡上了，希望能交往。

發完之后立馬睡覺，生怕見到不想見到的信息。

第二天早上九點，其實馮春早就醒了很早就醒了，但她不敢看手機，最終拿起手機，是有信息的，很簡短。

“這樣啊”

信息是八點四十五發的，馮春手機靜音沒看見。

是的，馮春確認，這句話帶著我就說，看吧，就是喜歡我的確切感，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那，你是答應還是沒答應”

“你真的喜歡我嗎，那我們可以試試一個月，要是一個月內我喜歡上你我們就真正在一起”

“好”“那，我們現在是什么關系”

“男女朋友關系”

馮春樂了，很開心，很想哭，但又不是那么開心，試試，為什么要試試。

于是下次見面時兩個人尷尬的不敢對視。值日生在打掃衛生，凳子架到桌子上還未放下，馮春剛到，他也到了。

于是對視一眼紅了臉，不說話。馮春慢條斯理打開書包拿出書，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聽著周圍聲音。

潘暢晃悠到她身邊，故意站著不說話，等她抬頭，說了句“如坐針氈。”

馮春又紅了臉。

年少的欣喜藏不住，馮春告訴了吳悅，卻被她告訴了同宿舍的朋友，于是快樂戛然而止。

地理課上，有人拍馮春的肩膀問她是不是談戀愛了，是不是和潘暢在一起了。后排女生的玩味眼神和就你啊的眼神刺痛了馮春，講臺上的老師已經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頻頻看向馮春。

又紅了臉，回頭說了句沒有。

她不想說出談了嗎，真的很想得到別人的祝福和羨慕，但現在公布等于把彼此往早戀里推，沒這個膽子。

但她們兩個顯然不信，寫了紙條扔給潘暢，對方飛快寫了回復扔回去。

后面沒了動靜。

上午的課程結束，馮春回到住處，剛打開手機，收到了他的信息，是埋怨是厭煩。

“你和王婷說了我和你在一塊了？”

“沒有啊。”

“那她怎么會知道的？”

“我和吳悅說了，但我讓她不要說的。”

“我們什么關系都沒有，你別對外亂說行嗎？”

“哦，好。”

什么關系都沒有，不要對外亂說。

不是在一起了嗎，不是他親口說的男女朋友關系嗎，怎么，現在就變了。

馮春理解，或許是因為害怕被老師發現，著急過頭，口不擇言了。

但其實沒理解。

就像他不假思索毫無猶豫就在紙條上寫著沒有一樣，或許他真的一點也不喜歡自己，只是迫于一個月的壓力，沒說出來，也或許是因為自己再次釣魚成功，不舍得放棄。

馮春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心情一落千丈。

“那，要不我們結束一個月的約定吧。”馮春下了很大的勇氣，敲下這段文字，發出去就后悔了其實。

“好。”毫不猶豫。

于是兩個星期半個月結束了荒誕可笑的拉扯與曖昧。

馮春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失戀，連哭都不知道應不應該，但她知道自己很難過很難過，從十月份到現在，每個細節記得清清楚楚，到頭來換來一句，我們什么關系都不是不要瞎說。

碎的不能再碎了。

她決定報復潘暢，下午不看他一次，一次都不看。

是的做到了，上課聽課或者發呆，下課趴下，不去和除了同桌以外任何一個人聊天。

馮春不知道的是在上課發呆聽課時，潘暢看了好幾眼，在她趴下的時刻，在她身后走過去又走過來。

其實，馮春知道，喜歡亦或者是依賴一個人，是有心靈感應的，他就在身邊心跳是會加速的。

行為能騙過自己，但是心卻不能。

在感情里終究是敗了。

冷漠一直持續到文理分班，馮春嚴重偏科當然待在本班，潘暢文理都行，班主任想讓他留在本班，他說他要去鍛煉思維去理科，于是分班完成。

他的班級在三樓最前端，馮春的班級在二樓最尾端。

離開的那個晚自習，馮春寫著歷史作業，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很煩，班級很吵鬧，很煩，很想大喊一聲閉嘴然后埋頭苦寫。

側邊的潘暢和他的同桌都在收拾東西，馮春忍不住看了一眼，對上眼神，好像眼神變了，不亮晶晶了，也不帶笑了。兩個人都愣了一瞬，馮春低下頭裝作睡覺，卻偷偷紅了眼。

課間鈴響，他們走了，沒打招呼，沒有告別。

下次見面在第三天上午課間，馮春被遺忘在最后一排，連帶著幾個本來的班級同學。

同桌去了趟小賣部買了烤腸回來剛分給馮春，馮春沒接，卻轉頭看向窗戶，對上了那個眼神，對方直勾勾盯著她，仿佛剛對上。

難怪，難怪，心突然慌得要命。

夜晚，難得這么多天，潘暢主動發來信息說，今天去看你了。

馮春說知道，因為突然心很慌然后就看向窗口，于是就看見了。

潘暢驚訝于真的這么巧，自己剛剛附上窗戶跳起來于是馮春就轉過頭。

馮春捏著手機笑了，當然，喜歡所以有預感。

潘暢問劉軍是不是把她忘掉了，怎么那么可憐，給安排個那么后的位置，馮春回復不知道，反正也習慣了。

至此，馮春克制的心，再也繃不住，喜歡就是喜歡，忘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