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京墨不知道趙溪冷的存在，自然覺得張晴朗灑脫非常，眼中閃過異彩。因而，就連此前張晴朗那惹她不適的眼神，她都遺忘了。

喝罷酒，她正想說什么，卻見張晴朗身子猛地前傾，大手伸出，捂住了她的嘴巴，接著靠在她的耳畔，低聲道：

“噓……有人來了?！?

她幾乎沒聽到張晴朗在說什么。耳畔一股溫熱氣息襲來，惹得她幾乎軟下身子。

而那小賊仿佛故意似的，又吹著氣說道：

“兩個三品巔峰。段獻可的屬下?！?

說罷，松開捂住嘴的手，攬住了她的腰……

“你、你放開我。”杜京墨咬了咬牙，聲若蚊蠅道。

張晴朗感受著胸前的柔軟，擱在肩膀上的下巴，有些莫名其妙：

姐姐，不是你自己靠過來的嘛？我怎么放開你……

方才，剛剛喝完酒，他便聽到了趙溪冷的提醒，說有緣啟與穿麒麟袍那個三品巔峰已入了巷子，應該是沖他來的……

也許是身形緣故，或是其他原因，段獻可大概是懷疑他與今夜的二品高手有關系！緣啟過來無甚要緊，關鍵是那麟德衛，不得不防。

其實，這還真是張晴朗謹慎過頭了……

段獻可與孫凝中了他從鮑鑲那兒搞來的烈性春藥，這會兒正滿頭大汗地抵擋藥勁呢，哪有心思考慮這些！更何況，在他看來，“藍淺雪”一個大男人，再怎么擅長偽音，也絕無可能模擬出那等軟糯的聲線！

畢竟，哪怕在女子之中，擁有那種聲線的，不說天賦異稟，也是頗為罕見的……

而緣啟與石耀陽之所以來此，其實也是因為那春藥——

昨夜，石耀陽雖因要事，沒有來此，但他身為麟德衛千戶，自然知曉他們在易教“發展”出了個內應。甚至，就連今天白天，跟蹤張晴朗，也是他親自出手所為。

他眼見恩人段獻可中毒后，竟然無法祛毒，忽地想起與吳江元一同行動的“偷香手”鮑鑲，心想鮑鑲與易教走得很近，也許易教對解春藥頗有研究，因而才死馬當活馬醫般，來尋找藍淺雪問個明白。

緣啟聽他要來找“藍淺雪”，心中焦急，自然得想辦法跟過來……

“你快放開我?！倍啪┠值吐暯辛寺暋?

張晴朗聽了，雙手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掰直，正色道：“夫人，你可得幫我！”

杜京墨扭了扭身子，似是想把兩只手甩開，沒有成功：“嗯，咱們就假裝成吃酒喝肉……”

吃酒喝肉……

“哪有人半夜喝酒吃肉的！”

“的確?！倍啪┠犃耍仁屈c點頭，旋即又猛地瞪大雙眼，自然是想到了一男一女半夜在一起會做什么：

“你可別趁人之危！”

“現在危的是我，要說趁人之危，該是夫人才是。何況，我若想趁人之危，那昨夜……”

杜京墨趕忙伸手，捂住張晴朗的嘴：“別、別說了……”

她深吸口氣：“你想怎么做？”

張晴朗深吸口氣：怎么做？這是門大學問！

…………

緣啟緊跟在石耀陽身后，眼見距離張晴朗的院子愈發近了，他大聲道——反正他一向大嗓門，這時候倒也不顯刻意：

“其實，老段中了藥，也不是壞事……”

“小聲些！”石耀陽擰眉道。

緣啟摸了摸光頭，覺得再大吼已不合適。反正已經傳遞了信號，他想著，壓低聲音道：

“依我看，那位孫女俠似乎對他頗為青睞，卻一直沒機會表露心意。這一回有機會了，表白了，干柴烈火之下，指不定會發生什么……屆時，鐵樹開花，黃昏之戀……嘖嘖嘖！”

“有道理……不對，你一個和尚，哪里懂什么情欲把戲！”石耀陽頓住了腳步，沉默片刻，才重新往前走去。

緣啟不屑地撇了撇嘴：“你也不看看老衲的法號：緣、啟！‘緣起緣滅’的緣起！老子的露水情人……”

話說到一半，他卻止住了話語，連往前邁的步子也停了。

石耀陽亦是如此。

他們聽到了聲音。自藍淺雪的小院里傳出，似是某個女子的呻吟，極低的聲音。以他們的實力，雖聽不真切，卻也有模模糊糊的感覺……

也不知是不是腦補，他們仿佛還聽到了床在“吱吱吖吖”……

緊接著，“吱吱吖吖”聲忽地停了。寂靜片刻，傳來了真切的聲音。

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怎么停下了？”

緣啟當然知道，這是張晴朗。

“有人……”一個女聲，大概和呻吟的是同一人，回答道。

石耀陽與緣啟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不是說，這藍淺雪是個癡情人物嗎？石耀陽心想。

緣啟則心道：老張啊老張，你他娘的時間管理能力有些過于強了吧！

石耀陽本想不打擾人家，但想到段獻可的情況，還是硬著頭皮，走到院門前，輕輕敲了敲……

…………

“你想怎么做？”杜京墨深吸口氣，聲若蚊蠅。

張晴朗沒有回答，只用眼神示意……

順著他的眼神，杜京墨轉過頭，看到了……床！

盡管心中早有預料，杜京墨心中還是千百般滋味，難以言述：

上一個念頭，她覺得昨夜都那樣了，現在——似乎也沒什么不妥；下一個念頭，又覺得張晴朗這小賊還是想趁機輕薄她；再下一個念頭，又覺得自己就不該和他一起行動……

張晴朗哪知道京墨女俠心中的劇場。見她轉身后便宛如石化，動也不動，當即橫抱起她，一個閃身，來到床前。

杜京墨本能地掙扎兩下，臉上變臉般，屈辱、厭惡、痛恨輪換。

隨后，她感覺到自己被輕輕放在了床上……

出乎意料的是，小賊并沒有撲上來，只是用被子蓋住她，旋即便矮下身，躲到視線之外。緊接著，床搖晃了起來……

大約是還沒決定好具體用哪個表情，她的臉上，一時間是幾分茫然的空白。

她支起身子，探探腦袋，只見張晴朗側躺在地上，一手抓著木床，來回搖晃著。他的雙眸澄澈，看向她，嘴巴開合……

她讀出了他的口型：“不、會、趁、人、之、危！”

接著，他抬手指了指喉嚨。

她也明白這意思：“要發出聲音……”

“其實，老段中了藥，也不算壞事！”一聲大吼從屋外傳來。

杜京墨趕忙倒在床上，閉上雙眸，試圖呻吟出聲。

然而，喉嚨仿若被卡住，根本發不出聲音。一籌莫展之際，她忽地靈機一動，主動回憶起昨夜：

那時候，就是在這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