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門開啟的剎那，我聞到了三年前那壇桂花釀的糊味。白小檀的羅盤簪懸浮在半空，簪尖滴落的血珠在青銅鼎沿濺出個“嗔“字。鼎內(nèi)燉煮的七顆心臟正隨著《灶君笑》的節(jié)奏收縮，每顆心上都插著把翡翠雕的湯匙。

“師叔祖的拿手菜？“白小檀用鍋鏟戳了戳最近那顆心臟，“火候過了。“她袖中忽然飛出七根銀針，針尾拴著的五色線精準刺入湯匙柄，鼎中頓時騰起青煙凝成句：“以心換心“。

禁地四壁的燭臺全是蘿卜雕的，火光里晃著師父年輕時的虛影。他正往鼎中投入藥引，身旁站著戴翡翠耳墜的凝霜。我袖中玉玨突然發(fā)燙，虛影中的師父猛然轉(zhuǎn)頭，瞳仁里映出此刻的我們：“戌時三刻...“

鼎蓋突然炸飛。心臟化作血燕撲來，被白小檀用漁網(wǎng)兜住串成糖葫蘆。她咬破的指尖在鼎身畫出道符咒，青銅饕餮紋竟開始游動，最終匯聚成禁地密道圖。圖中標注的密室方位，正是我幼年常偷吃貢品的偏殿。

“勞您當回穿山甲。“她往我后背貼了張神行符。我們撞穿墻壁時，碎石間掉出本《朱雀殿膳食錄》，扉頁夾著的糖紙印著白小檀幼時的牙印。書頁空白處用糖漬寫著：“丙申年七月初七，喂青陽飲下離魂湯。“

密室里堆滿貼著符咒的陶罐，每個罐口都封著翡翠薄片。白小檀掀開最近那個，罐中腌著的竟是龍虎山失蹤長老的手指！指尖夾著的紙條寫著：“玉衡敬上“，墨跡與傀儡符上的如出一轍。

“好一缸泡椒鳳爪。“我強忍惡心蓋上罐子。墻角銅鏡突然映出凝霜的身影，她耳墜上的翡翠化作雙頭蛇，吐著信子朝我們嘶鳴。白小檀甩出鐵鍋扣住蛇頭，鍋底符咒竟與禁地門環(huán)上的完全一致。

雙頭蛇突然口吐人言：“丫頭，你的鳳凰火...“話音未落，密室地面裂開道縫隙。我們墜入沸騰的地下河，水中漂著無數(shù)翡翠扳指，每個都拴著褪鱗弟子的頭發(fā)。白小檀的銅鈴在此刻全部炸裂，鈴鐺碎片拼出她襁褓時的生辰八字。

河底突然升起座灶君廟微縮模型，香案上擺著把翡翠菜刀。我握住刀柄的剎那，體內(nèi)饕餮紋順著手臂爬上刀身，將菜刀染成墨色。白小檀突然奪刀剁向虛空，刀氣劈開的裂縫里露出師父被鐵鏈禁錮的身影：“...快走！“

凝霜的冷笑從四面八方涌來。褪鱗弟子們從河面倒垂而下，鱗片縫隙里鉆出傀儡絲，將我們纏成繭蛹。白小檀突然哼起《灶君笑》的變調(diào)，歌聲引燃她袖中的雄黃粉，火焰順著傀儡絲燒向源頭。

爆炸的氣浪掀翻灶君廟模型，香爐里滾出顆琉璃珠。珠內(nèi)封印的畫面里，白小檀正將鳳凰火訣刻入羅盤簪，身后站著戴翡翠扳指的...玉衡長老！我轉(zhuǎn)頭欲問，卻見她眼角掛著淚，簪尖已刺向自己心口。

“丙申年七月初七...“她蘸著心頭血在我掌心畫符，“該醒了。“劇痛中，我記憶里喂藥的老者面容逐漸清晰——那分明是年輕時的玉衡長老！

禁地穹頂在此刻塌陷。凝霜踏著翡翠雙頭蛇降臨，她撕開衣襟露出心口的青銅鎖，鎖眼形狀與白小檀的羅盤簪完全契合：“時辰已到，開鎖！“

白小檀的簪尖卻轉(zhuǎn)向了我。饕餮紋在鳳凰火中褪去，露出底下被封印的龍虎山秘紋。禁地深處傳來師父的長嘯，青銅鼎應(yīng)聲炸裂，鼎中飛出七十二把翡翠湯匙，每把都刻著個褪鱗弟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