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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景在難逃
  • 蘇君意
  • 1350字
  • 2025-03-12 23:40:44

蟬鳴撕開東宮朱紅墻縫里最后一絲暑氣時,我數(shù)到第三十七片梧桐葉打著旋兒落在青石板上。

腕間鎏金螭紋鐲與宮婢們規(guī)整的步履聲共振,恍惚間竟像被塞進銅壺滴漏的沙礫,連光陰都變得粘稠起來。

“小姐當(dāng)心!“小宮女提著琉璃燈籠從回廊轉(zhuǎn)出,驚得檐角銅鈴亂顫。

我望著她鬢角顫巍巍的茉莉花,忽然想起昨日父親臨行前將鎏金請柬按在我掌心的重量,“溫家嫡女需在東宮守三個時辰方可離開。“

算了算時間,今日來晚了些,才待了不足一時辰。

我望向東宮門口把守的護衛(wèi),已經(jīng)不早了,待沒待夠?qū)ξ襾碚f影響不大,我還要去赴一場約。

琉璃燈在漢白玉地面上拖出細長鬼影,我數(shù)著磚縫里青苔的紋路,直到第三百六十一道刻痕時,忽聽得環(huán)佩叮咚聲自月洞門傳來。

榮姑姑絳紫色的披帛掠過太湖石,像團將熄未熄的火。

“溫姑娘這會兒倒愛往園子里鉆了。“她涂著蔻丹的指甲掐住腰間玉帶,那抹蜜色恰似御膳房新制的桂花蜜,“這么匆匆忙忙,是有什么要緊事嗎?”

我望著她發(fā)髻間搖曳的東珠步搖,瞥見垂在肩頭的杏色紗衣下擺,那分明是皇后宮特有的云鶴紋。喉頭驀地泛起苦杏仁似的澀,忙笑道:“不過是出來隨意走走...“

榮姑姑忽然掩唇而笑,金鑲玉的點翠鳳頭簪在日光下折射出冷光,“哪日若教太子碰見你這模樣,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宮外已有了心上人......“

后半句話被蟬鳴吞噬得干干凈凈。

我捏著帕子的指節(jié)發(fā)白,東宮窗格投下的菱形光斑正在我裙裾上緩慢爬行,像條蟄伏的赤鏈蛇。

穿過玄武門時,風(fēng)裹著市井氣息撲面而來。我這才感到一陣松快。

清風(fēng)館二樓懸著的銅鈴?fù)蝗欢_俗黜?,驚得我肩頭麻雀撲棱棱飛起。小二早已站在門檻內(nèi)側(cè),油燈在他鼻尖凝成顆琥珀色的珠子:“溫姑娘,您的茉莉花茶。”

隨后帶著笑意望向我:“姑娘今日可來晚了,只有最邊上的位置了。”

我輕輕抿了一口杯中的茶,“無妨,坐哪里都一樣。”

竹椅隨著我落座的動作吱呀輕吟,說書人的醒木聲恰在此時穿透雕花窗欞:“話說那溫六郎......”

他的聲音像是泡在陳年普洱里的檀板,沉著郁地往人心里鉆。

我望著茶湯里舒展的茉莉花,忽然想起父親書房里那套青瓷茶具,也是這般泛著溫潤的冷光。

說書人正講到興頭上,后排突然炸開個尖利嗓音:“我想聽聽十八娘子!”他的聲音極大,驚得檐角鐵馬叮當(dāng)作響。

穿竹青長衫的少年郎猛地探身,腰間玉佩撞在案幾上發(fā)出清越聲響。我看著他額角沁出的汗珠,想起昨日在太子書房瞥見的奏折——云善書院本月新進弟子名錄。

“陳楓!“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他慌忙坐直時帶翻了茶盞,深褐色的茶湯在杭綢衣襟上洇開朵墨梅,“莫要胡言亂語!“

說書人手中的驚堂木重重落下,木屑紛揚如雪。

我低頭冷笑。

十八娘子是花巷頭牌,也是京城諸多男人的夢中情女。在清風(fēng)館這種文人愛來的地方,喊出這個名字,多少有些不合適。

在幽暗的茶館角落,一襲青衫如墨汁暈染的陰影悄然蟄伏,那刻意收斂的呼吸與衣袂偶爾摩擦的窸窣,竟讓周遭喧囂都成了絕佳的掩護。

陳楓衣袂翻飛,狼狽竄出時發(fā)冠歪斜,倒像只被驚散的灰雀,臨走前淬毒般的目光釘在我眉間,竟教我生出被猛獸盯上的戰(zhàn)栗。

此刻茶煙裊裊漫過雕花窗欞,我執(zhí)杯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溫潤的瓷釉。

滾水初沸的悶響、鄰座竹筷輕叩茶盞的脆響、陳楓踉蹌的腳步聲漸次遠去,這些或喧鬧或細微的聲響在寂靜中織就細密的網(wǎng)。檀香混著新茶的清苦在鼻腔漫開,舌尖泛起的甘甜裹挾著方才驚心動魄的余韻,竟讓我嘗出幾分苦后回甘的況味。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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