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才子佳人的蘭社。

本該詩情畫意。

卻因為肖子儀而衍生出了血與淚。

若是放到影視劇里怕不是個十惡不赦、觀眾恨不能殺之的大反派？

可這會兒就連李香君和顧橫波也不敢有任何動作。

他笑呵呵地摟著兩女。

領一群兇神惡煞的錦衣衛趕往侯府。

而盧劍星則帶另一支總旗隊趕去抄距離稍遠的陳家。

嘭！

這座大宅的朱門此刻被靳一川粗暴地踹開。

五十人蜂擁而入。

肖子儀慢悠悠地坐上椅子。

看著靳一川指揮手下在侯府中搜羅。

已然能夠獨當一面了。

李香君怔怔地環視著這座夢寐以求的府宅。

心中思緒說不出的復雜。

若是沒有肖子儀。

她應當會在某個夜深人靜的晚上被轎子送入侯府。

成為侯方域的一個妾室。

但這已經是她們這些人求之不得的前景了。

如橫波姐姐這般苦求不得、孤苦伶仃的才是常態。

可如今。

這座宅子卻被錦衣衛查抄。

一件件的珠寶首飾和衣服古董被搜羅出來。

一個個仆婢被帶到庭院里蹲著。

這場面讓她眼神迷離。

如夢如幻。

有種過往追求的盡是虛妄的錯覺。

“來點人！”

突然靳一川有重大發現。

招呼一群人開始動用鐵錘砸一間廂房的墻和地。

畢竟抄家是錦衣衛必備的基本素養。

能發現異常才合格。

嘭！嘭！

鐵錘猛砸。

轟隆！

巨響之后。

一間小密室對著眾人敞開。

密室雖小，卻很充實。

“嘶！”

所有人都冷吸了口氣。

而后洋溢著雀躍歡呼的神情。

錦衣衛查抄克扣一點也是人之常情。

這也是干事動力。

那一箱箱金銀財和字畫真閃瞎了眾人的眼睛。

起碼三四百萬。

以肖大人的大氣指定能分不少。

肖子儀卻并不意外。

魏閹不過八年掌權便能積蓄六百萬兩。

江南士族可是風光了幾十年。

大錢終于找到了！

“看什么看？繼續找！”靳一川大喝一聲，而后猛地咳了幾聲。

所有人登時四散繼續搜刮著。

李香君和顧橫波怔怔地看著那起碼一二十箱的金銀財寶、地契商契以及欠條。

只覺得眼前都在晃。

哪怕是秦淮八艷名揚天下。

也沒有見過這么大一筆財富擺在眼前。

視覺沖擊太大。

而肖子儀早見過魏忠賢的錢財。

此刻倒不至于大驚小怪。

只是走過去隨意翻了翻那些紙質的欠條。

一張一張地翻過去。

就像是閱覽這些平民百姓的人生。

“九出十三歸，這還帶利滾利，這個是押雙胞胎女兒的，這是賭錢押自己的……挺會玩啊！”

肖子儀只是翻看了一圈。

便仿佛能夠看到那些繁花織錦之下有無數百姓在哀嚎。

心有觸動。

可他又能改變什么？

一位過客罷了。

積重難返。

這四個字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即便崇禎帝清掉了閹黨又有何用？

大明朝堂有黨爭、民間有壓迫、內有饑荒民變、外有敵寇侵擾。

到了如今這地步。

早沒救了。

某位領袖那句敢叫日月換新天談何容易？

縱觀歷史又有幾個人真做到了？

他自認是決計做不到的！

只想短暫地透支釋放出大明潛力推動自己的成就任務。

可就連這樣。

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

也有可能會一輩子被留在這里。

成為一無國游民。

這個系統讓他縱橫諸天，若是他做不到那些任務，是否有種可能會被拋棄呢？

“啊！”

李香君看到了十幾個稍遜色于她的女子被錦衣衛粗暴地拽出來。

正感同身受呢。

卻見靳一川跑過來拱手說道。

“大人，這些都是侯成宗侯方域的妻妾。”

肖子儀擺擺手。

自然明白他跑過來請示的意思。

他以前定下過規矩，罪臣妻妾可以碰，但身家清白的家仆婢女不許動。

抄家。

從來不溫柔。

這家里除了家財還有家眷。

靳一川跑來請示自然是因為手下推他出來問自己的意思。

能不能對這些家眷……

而他默認了。

畢竟這些女子接下來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了。

無非是送去教坊司。

朱唇千人嘗，玉臂萬人枕。

這還算好結局。

若是不好。

甚至會被送去充徭役。

活活地累死病死在某個礦場上。

全看崇禎御筆批紅。

即便他出面干涉也不會有任何意義。

只會造成手下和他離心離德。

縱然可以強權壓制。

但逆勢而行。

也百害無一利。

不過這些身家清白的家仆婢女很大概率是會被直接遣散的。

封建禮教下的女子自古以來都是悲哀的人群之一。

他無法拿現代價值觀要求這個時代的人心。

但力所能及的事還是可以做的。

“不要！不要！”

聽到那些女子的哭求。

早有預料的顧橫波便不忍心地扭過頭去。

而李香君正疑惑。

便看到那十幾個錦衣衛興奮地拽著幾個容顏姣好的女子拖入房間。

這時候再傻也該明白了接下來的慘事。

可突然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

將她嚇一個哆嗦。

“香君姑娘聽說跟侯公子走得比較近？”

顧橫波正急切要為這個妹妹解釋。

但剛有所表現。

便看到肖子儀眼都沒看她，便對著她擺了擺手，明顯示意她不必上前。

于是她也只能將腳縮了回去。

擔憂地看著李香君。

李香君故作鎮定地回答。

“不，之前也是受邀伺候過侯公子，只是償還幾分恩情罷了。”

她們都稱呼給錢供養她們的大爺叫恩客。

這番話應對無礙。

只是她此刻已不敢跟侯方域暴露出任何其他的親密往來。

肖子儀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這解釋，“聽說香君姑娘的媚香樓就在金陵沉香街？”

“是。”

“不知可認識董小宛？”

“這……”李香君此刻也不知道這位大人的心意，但也不敢有絲毫隱瞞，“倒是與小宛有幾分交情。”

肖子儀再問，“她和董氏繡莊是什么關系？”

“小宛是董氏繡莊的大小姐，只是她父親得了暴痢之疾，便將活計交給了府上白管家，自己與娘親陪著她父親在金陵城郊半塘河濱筑下了一座幽室，安心靜養。”

肖子儀詫異地抬頭看她。

倒是沒想到那管家白榮口中的大小姐董白便是董小宛。

“董氏繡莊的生意很大嗎？”

“是聽說做得不小，不過他們如今也了解不多，不知具體情況了。”

想必不會小。

畢竟是能夠牽扯出死士河上追殺的利益。

肖子儀卻沒有再問。

縱使之前生意做得再大。

如今河上三艘漕船連同布匹盡皆焚毀。

也得落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