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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重逢?訣別!

就在剛才羽藍兒和風天陌四目初接時,天空射出的那一道光柱,如神祇的手指,點在茅草屋北邊的林間小路上。

光柱消散處,一個少女蜷縮在枯葉堆中,不停地打著哆嗦,小小腦袋埋在臂膀間,露出一雙空洞的眼睛,惶恐不安地巡視著周圍的一切。

不遠處傳來枯枝斷裂的聲響。

一個身著黑色錦袍的男子踏月而來,衣袂翻飛間帶起細碎的塵埃。他的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眉宇間卻凝著千年寒冰般的冷意。

少女聽到腳步聲,身子猛地一顫,本能的縮地更緊了,整個腦袋連同眼睛一起都埋了起來,像只正在遭遇危險的小兔子恨不得把自己原地遁形。

男子在少女面前站定,從袖中取出一套素色衣裙。那衣裙的樣式與羽藍兒平日所穿一模一樣,甚至連袖口的蘭花紋路都分毫不差。

“穿上?!八穆曇羧绫獡羰?,不帶一絲溫度。

然后,他將衣物放在少女身邊后,目光深不可測的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去。

許久,少女才敢抬起頭。

月光照亮她的面容——竟與羽藍兒一模一樣!

只是那雙眼睛空洞得可怕,像是被人抽走了靈魂。

她笨拙地摸索著穿衣,動作生疏得像個初生的嬰兒。

當最后一條系帶勉強系好時,她茫然四顧,不知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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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了半個時辰……

夜色如墨,從茅草屋出來的風天陌,拖著疲憊的身軀一路北行。

行至林間,他巡視到前方有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女,呆坐在地上,風天陌本無心理會,畢竟這年齡總不會迷路吧,再者也無外傷,此時的他的,狀況不比她好到哪兒去。

就在他準備繞過的瞬間,月光照亮了少女的面容。風天陌的腳步猛地頓住,瞳孔驟然收縮——見鬼了!怎么會是那臭丫頭?

他不可置信地盯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

少女也正驚恐萬分地看著他,那雙總是從容不迫的眼睛此刻卻盛滿了恐懼。

太詭異了,就是這張臉,半個時辰前還在從容不迫地給自己下蠱、松綁、把他好一頓耍,現在竟怕成這樣,是演哪出?

“你怎會在這?”風天陌的聲音里裹著寒意,還夾雜著一絲壓抑的怒意。

“……”少女被他突如其來的質問嚇得后退一步,小臉煞白。她微微張開嘴,似乎想說些什么,卻發不出聲音。

風天陌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那死丫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這會兒裝什么可憐?難不成又在耍什么花招?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總不能真變啞巴了吧!

或者被她自己的蠱蟲毒傻了?

風天陌沒好氣的想。

風天陌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將少女從頭到腳細細打量。

這少女雖與羽藍兒容貌相同,卻處處透著詭異。

剛才那丫頭明明是向南去了……

“不對勁......“

兩人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發髻、衣服、神情、就連身上自己所熟悉的香味也都不一樣……

他瞇起眼睛,腦海中迅速閃過各種可能性。

但如果不是那個臭丫頭,又是誰?風天陌思索著各種可能性,從中得出最有可能的答案:眼前的人是那臭丫頭的孿生姐妹??

可她為什么會一個人在這?身上的衣服又為何穿的亂七八糟,最重要的是為何看上去像個‘傻子’?會不會是那個臭丫頭的又一個圈套?

亦或是他判斷錯了,這就是那個臭丫頭,只是中了某種奇怪的法術?……

不對!絕無可能!這絕不是那臭丫頭!他最終得出了結論……

晃了晃頭,風天陌覺得自己再這么想下去會瘋掉。

哼!管他呢!不管是真啞巴?還是那臭丫頭準備的圈套?不管是什么!先把她帶走,路上再一探究竟!風天陌暗自做了決定。

“你和我一起走?!”風天陌似詢問又似命令的說道。

“……”少女聞言,未發一語,仍舊恐懼的呆望著他,情緒未有什么變化。

“再不說話,我可要動手了?”風天陌的語氣又壞了三分。

“……”依舊鴉雀無聲……

唉,無奈的搖搖頭,果然又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風天陌也不再多問,更不愿再多做耽擱,一把抓起少女的手腕,拉起來便往前走。

被突如其來的一抓,先是一驚,遂而感到他掌心傳來的溫度,很是奇妙,竟讓她的神經迅速的安定了下來。

少女抬眼望向他的背影,并沒有掙扎,任由他拉著自己前行,小臉上的驚恐漸漸消失了……

風天陌回頭望了她一眼,覺察到她情緒的變化,十分詫異,卻也不動聲色,邊走邊想待會兒怎么驗證下她是真傻還是假傻……

不遠處的樹梢上,站著先前那名給少女衣服的神秘黑衣男子,神情依舊淡漠。

注視著倆人漸行漸遠,將他們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躍躍欲試的摸了摸手中的劍,卻并未出鞘。

此時,林中忽的跳出一只小鹿,原本靈動的雙眼此刻卻漆黑如墨,瞳孔失去了焦距,像兩汪深不見底的寒潭,倒映著扭曲的樹影,鹿角間纏繞著絲絲縷縷的黑氣。

只見黑衣男子飛身一躍,氣勢如虹,劍已出鞘,輕盈的落在那頭鹿前。

似要嗜血殺之....

然而卻.....

他僅用劍輕輕敲了一下那鹿的頭?

什么路數?

然后,一股黑色氣體突的從鹿身竄出,四處擴散。

衣袖一揮,手一握,氣息回轉,那些黑色氣體竟全被他收了回來。

被敲頭的小鹿,似乎恢復了往日的正常,活蹦亂跳的跑掉了。

之后神秘人便離去,未再跟著風天陌和少女。

行至餉午,風天陌望了一眼身后的小人兒,只見她額頭掛著豆大的汗珠,衣襟微濕,呼吸已略微急促。

按他原本的計劃,若一直趕路,不做停歇,天黑前可趕到臨江城。

但現在帶著她,再是不情愿,風天陌卻依然特意的放慢了腳步,現在算算,在城門關閉前大抵是趕不到了,于是也就不慌不忙了起來。

倆人又走了大約兩個時辰,行至一條小溪。

溪水潺潺,映著夕陽的余暉,泛起粼粼波光。

風天陌將少女安頓在一塊平坦的大石頭上,轉身踏入溪水中。

少女靜靜地坐在石頭上,雙手托腮,眼中滿是好奇。

她的目光毫無避諱,清澈得仿佛能映出人心。

風天陌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心中竟愧疚起自己多疑。

這一路走來,少女的言行舉止毫無破綻,若真是那丫頭的圈套,未免太過逼真。

于是收回目光,決定先緩一緩,開始認真捕魚。

片刻功夫,風天陌便捕了幾條肥美的大魚。

他將魚放在岸邊,轉身去拾柴火。

等他抱著一捆干柴回來時,眼前的場景讓他哭笑不得——只見少女正蹲在魚旁,用手指輕輕戳著魚身,這戳一下,那戳一下,眼中透著孩童般的頑皮。

風天陌內心的白眼簡直要翻到天上去了。

他略帶嫌棄地撇了撇嘴,更加肯定她絕不是那個臭丫頭。

雖不耐煩,但他并未制止她。而是拿了旁邊另外兩條魚去生火。

篝火噼啪作響,橘紅色的火光照亮了暮色中的溪畔。風天陌熟練地翻動著烤魚,油脂滴在火堆上,激起一陣誘人的香氣。

少女終于放過了手中的魚,蹦蹦跳跳地湊到火堆旁。她的眼睛瞪得溜圓,像兩顆晶瑩的葡萄,映著跳動的火光。

“別碰!“風天陌眼疾手快地拍開她伸向火焰的手指,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

少女委屈地扁了扁嘴,眼眶瞬間盈滿淚水,搖搖欲墜。那模樣,活像一只被主人責罵的小狗。

“之后我不讓你動,你就乖乖待著,什么也不許碰!“風天陌不耐煩地說道,心中暗自懊悔——自己這是撿了個什么麻煩?暗自期望自己這一路不會被她煩死!

任少女在一旁抽抽嗒嗒,風天陌自顧自的吃著香噴噴的烤魚…

待少女的抽泣聲漸漸平息,風天陌才又烤了一只魚遞給她。

“吃吧?!彼恼Z氣比之前緩和了些,但仍帶著幾分命令.

少女小心翼翼地接過烤魚,學著風天陌的樣子,小口小口地咬起來。她的動作雖然笨拙,卻格外認真。

風天陌看著她,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還好不算太笨?!?

夜色漸漸沉了下來,繁星點點。

他抬頭望向夜空,皎月如盤,星辰璀璨。

“月若琉璃映繁星......”風天陌輕聲呢喃,目光柔了幾分。“就喚你月璃吧?!?

風天陌靠在樹干上,感受著肩膀上均勻的呼吸。他低頭望去,少女已靠在他肩上沉沉睡去。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臉上,映出一片柔和的光暈。

然而,這熟悉的面龐勾起了他心中的波瀾。

腦中浮現出羽藍兒那雙純粹卻堅毅的眼眸,清澈如泉,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風天陌握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一年后......”他在心中暗自發誓,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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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都攬著楚幽蘭從茅草屋出來后,策馬向北奔馳。

然而,未行幾里,他便勒緊了韁繩。

馬兒嘶鳴一聲,前蹄高高揚起,又重重落下。

靠在佐都胸前的楚幽蘭,緩緩地睜開眼:“謝謝你,佐都,替我瞞著藍兒,只有這樣她才會發自內心愿意幫我?!背奶m溫柔的說,面對佐都,她一直是溫柔的,而這溫柔的背后藏匿的卻是無限的索取。

是的!楚幽蘭騙了羽藍兒……她并沒有中蠱毒!沒有替羽藍兒承受最后一重蠱。

“幽蘭,要不是藍兒豢養的那種白色蠱蟲替她最后吸食了“十蟲蠱”第十重的毒素,她說不定就已經沒命了!”佐都聲音低沉的說。

“如果她沒有把握,卻還執意去做....那么她就要為此付出代價?!背奶m冷酷的說到。

“......我要回青峰崖?!敝罒o法勸說她,佐都轉開了話題。

“……好,那我陪你去一趟,我們再一起回傾天山莊。”楚幽蘭繼續溫柔的說。

“幽蘭,我打算一個人回去?!?

“……好,那你去多久,什么時候回來?!背奶m回身望向他,情緒不再穩定。

“我并未打算再回傾天山莊?!彼穆曇舻统炼鴪远ǎ袷窃缫严露藳Q心。

“……”楚幽蘭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她看不見他的眼,但她太了解他了——他的語氣中沒有一絲猶豫,他是認真的。

楚幽蘭再也按耐不住性子,雙手盤上他的頸,慌亂地吻上他的唇,她不愿失去他,不愿!

好似這個吻有多長就代表她有多么想要留住他。

佐都的身體微微一僵,卻沒有推開她,也沒有回應。他的唇冰冷而沉默,像一堵無形的墻。這是她第一次吻他,太可笑了,他期盼了整整二十六年的吻,但他清楚的知道這個吻里沒有愛意,只是她用來挽留他的手段而已。

感受到他的拒絕,她吻的更加用力,想努力想要喚起他的回應,卻屢屢失敗……

終于,她停了下來,喘息著松開了他。她的指尖輕輕撫上他被自己吻得紅腫的唇,眼中滿是苦澀與無奈:“你終究還是拒絕了我……”

佐都握住她的手,緩緩從自己的唇邊移開。他的手掌溫暖而有力,卻讓她感到一種無法逾越的距離。他注視著她的眼睛,聲音低沉而平靜:“你愿意放下一切,和我去青峰崖么?從此不問恩仇?”他不希望她錯的越來越離譜,他妄想用自己的離開拉住她。

楚幽蘭的指尖微微一顫,眼中閃過一絲掙扎。她垂下眼簾,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放下。”

佐都的眼中掠過一抹復雜的情緒,似是失望,又似是釋然。他松開了她的手,后退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那現在換你拒絕我了……”他淡淡地說。

楚幽蘭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瞬,隨后緩緩收回,輕撫上他的臉頰。她的指尖沿著他的輪廓輕輕描摹,仿佛要將他的模樣深深印刻在心底。

“我是真的舍不得你,佐都?!?

“我知道,但你永遠也不會真的愛我,準確的說你不會再愛任何人?!?

“……”

“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傷害藍兒,她是你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佐都移開她的手,將韁繩放入她的手中,迅速下馬,轉身步行離去。

十一歲之前的佐都,人生充滿了絕望。他的母親因遭人凌辱而生下了他,終日瘋瘋癲癲,將年幼的他困在一個狹小的豬籠里,像喂養畜生一樣對待他。他的童年沒有溫暖,沒有光明,只有無盡的黑暗與痛苦。

籠子里的空間狹小得令人窒息,年幼佐都的四肢因長期蜷縮而變得畸形。他的母親偶爾會扔進一些殘羹剩飯,有時甚至幾天不聞不問。他的世界只有那方寸之地,他的眼中看不到希望,只有無盡的黑暗。

直到他十一歲那年,年僅八歲的楚幽蘭的出現,才讓他的人生有了轉機。那時的他雖已是少年,但由于被長期禁錮和營養不良,致使他的骨骼未發育完全,根本無法走路,甚至他連話都說不清楚,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是楚幽蘭救了他,將他從那個骯臟的籠子里帶了出來,給了他新的生命。

楚幽蘭為了治好他,傾盡了心血。她教他走路,像教一個孩童一樣,耐心地扶著他,一步一步地練習。她教他說話,從一個字一個字地教起,直到他能流利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她還帶他去了青峰崖,那里藏著幽族數萬年搜集的武功秘籍。她任由他隨意挑選,甚至將族中至寶“青芒劍”送給了他。佐都的世界從此有了光,而楚幽蘭就是他唯一的光。

佐都也確實沒有辜負楚幽蘭的期望。他有著驚人的武學天賦,加上他日夜苦練,短短數年,不僅治好了身體上的殘疾,更是掌握了絕世武學,甚至自創了一套獨特的劍法,成為了聞名于世的“天下第一劍”。

八年光陰,兩人在蒼幽山上,一人習武,一人養蠱,終日相伴。

直到他們十九歲下山偶然遇到了風無極,一切開始轉變;二十三歲他為救她失明;看著她嫁給羽天啟有了羽藍兒,兩人一起創建了傾天山莊,他一直陪伴她至今,足足二十六個春夏秋冬的陪伴......

在今日是走到終點了么?

“……你也好好照顧自己?!辈恢欠衤犚?,楚幽蘭呢喃道,她深深的望了一眼佐都的背影,最終毫不猶豫的駕馬馳騁離開。

一人向西,一人向東,各自離去。

今日一別,應是訣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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