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授人以漁
- 鐵血大明:1625重啟神舟
- 諾諾宮幽
- 1691字
- 2025-08-08 01:54:06
第三日的晨霧還未散盡,施粥棚前已排起長龍。與前兩日不同的是,隊伍兩側站著十幾個腰扎草繩的青壯災民,每人手中握著根頂端綁紅布的竹竿——這是孫傳庭兩天內逐步建立的規矩—自主管理。
“退后!踩線者抽!”一個滿臉麻子的漢子揮竿打在黃泥線上,濺起的塵土讓擠在前頭的婦人連退三步。這漢子叫周三,昨日在北坡挖溝最賣力,單臂能掄鎬兩個時辰不歇。
孫傳庭負手站在槐樹高處,看著趙石頭將木勺遞給個駝背老者:“劉老爹,今日你掌勺。”老人哆嗦著接過勺子,渾濁的眼里閃著不可置信的光。在他身后,更多災民被安排去拾柴、燒水、攪粥——秩序正像蛛網般自行編織。
“孫掌柜。”傅青主提著藥箱湊過來,眼下掛著兩輪青黑,“今早又發現三個腸瘟,都隔離在西面草棚了。”他頓了頓,“那個獨臂的周三...可否讓他幫我維持醫棚秩序?”
正說著,醫棚那邊突然騷動。周三正用獨臂勒著個漢子的脖子,那人手里攥著剛偷的藥包。“灌腸的黃柏也偷?”周三的吼聲震得樹梢麻雀亂飛,“拉不死你!”圍觀的災民哄笑起來,有人開始主動幫傅青主分揀藥材。
午時剛過,孫傳庭在青壯棚前豎起塊木板,上面用炭筆畫著兩條路:一條通向太原,標注“自謀生路,領糧五日”;另一條指向鷹嘴崖,寫著“墾荒筑屋,月糧保底”。木板下擺著兩摞粗瓷碗——選太原的取藍碗盛粥,選鷹嘴崖的取黑碗。
“都聽真了!”王鐵錘敲著鍋沿喊,“要跟孫掌柜走的,喝完粥去北坡登記!”
人群嗡嗡議論開來。有個穿儒衫的老者顫巍巍走到板前,手指撫過“鷹嘴崖”三字:“可是要入伙為匪?”
“種地!做工!學手藝!”趙石頭突然跳上粥臺,“鷹嘴崖有鐵匠鋪、農田、工坊,正缺人手!”少年舉起自己滿是繭子的手,“俺半月前還不如你們,現在會使槍會記賬!”
他的話像火星濺進干草堆。幾個挖溝最賣力的漢子當場放下藍碗換黑碗;也有拖家帶口的圍著劉老爹打聽:“真給月糧?娃娃能學手藝?”駝背老人舀著粥,每勺都刻意壓得實實的:“孫老爺連觀音土脹肚的娃都救,能誆人?”
傍晚收棚時,孫傳庭在槐樹下擺開條案。傅青主用銀針當鎮紙,壓住登記名冊。案前站著七個人——劉老爹代表老弱,周三領著三個青壯,還有個抱著嬰孩的婦人以及那個質疑“為匪”的老儒生。
“鷹嘴崖不是匪窩,是和你們一樣尋找生計的百姓共同生活的家,現有存糧,夠三百人吃半年。”孫傳庭的炭筆在紙上劃著算籌,“到明年夏收有收獲,得墾荒兩百畝,建冬屋三十間。”他抬眼掃過眾人,“諸位都是鄉親們推舉的,有什么計較?”
老儒生先開口:“老朽可教童子識字,只求...只求莫讓婦孺住匪窩。”
“現在也可以叫孫氏屯。”李二狗插嘴,“有醫館、有學堂、有工坊、還有...”
抱著孩子的婦人眼睛一亮:“俺會紡線!若能給娃娃換個暖和屋...”
討論越來越熱烈。有人提議用觀音土混石灰砌墻,有人說后山可種耐寒的蕎麥。當孫傳庭展開鷹嘴崖的改造圖時,老儒生突然老淚縱橫——圖紙東南角清清楚楚標著“義塾”二字。
“周三帶人砍竹子制作筏子用來運輸物資,劉老爹暫時管糧,將前往太原謀生的糧食分揀出來,分給他們”孫傳庭快速吩咐道。
第四日黎明,兩支隊伍在晨霧中分離。選擇自謀生路的領了五日的炒面,排著隊踏上回忻州或去太原方向;而選擇鷹嘴崖的百余人,則跟著趙石頭向北進發。
“到了聽安排,自有人安置。”少年反復叮囑,聲音已沙啞。他腰間別著孫傳庭贈的大刀,刀背的鐵環在風中輕晃。
孫傳庭最后離開粥棚。他在槐樹干上刻下“癸亥年九月賑”六個字,又命人將剩余二十口鐵鍋埋入地下三尺。“待回程時再用。”他對不解的張小山解釋,“比帶著輕便。”
傅青主沒跟任何一隊走。他背著藥箱站在官道中央,突然向孫傳庭深揖到底:“孫掌柜,容我遲三日動身。”他指向忻州城墻,“城里還有三個腸瘟重癥...”
“無妨,等我們回程再隨我們回家”孫傳庭拿出五十兩銀子交于傅青主。
當車隊重新踏上通往太原的官道時,趙石頭頻頻回望。那些領了炒面的災民并未全部散去,而是跟隨車隊前往太原,也有人眼巴巴望著北方——鷹嘴崖的方向。有少年突然明白過來:五日的糧,只夠走到太原。
《行程錄》的一頁被秋風掀起:授粥四日,得青壯六十七,匠人九,童稚三十有二;老儒李守拙,可主屯中教化;周三勇悍,當以屯規約束;鐵鍋埋于老槐正南七步,上覆艾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