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雅扯下沾血的龍紋護腕扔給蘇如風，指尖在空間虛劃時帶起淡淡金芒：“朝中若有異動，摔碎這枚虎符。“女官捧著尚有體溫的護腕欲言又止，卻見帝王已經翻身上馬，玄鐵甲胄撞碎宮燈投下的暖光。

七日后玉門關外，林峰握著斷成兩截的令旗沖進營帳，正撞見洪雅將整壇金瘡藥倒進煮沸的雪水里。

蒸騰霧氣中她鬢發(fā)散亂，腕間同心蠱的紅痕卻比在京城時鮮艷三分。

“他們用了腐骨毒。“洪雅抓起染血的繃帶纏住掌心，青銅藥勺敲在沙盤邊緣發(fā)出脆響，“今夜子時佯裝糧草斷絕，你帶輕騎從鷹嘴崖繞后。“

林峰瞥見她鼻尖未擦凈的血跡剛要勸阻，帳外突然響起西戎人特有的骨哨聲。

洪雅反手掀翻藥爐，淬毒的鐵箭擦著她發(fā)髻釘入身后的羊皮地圖，火油混著藥材瞬間引燃整張作戰(zhàn)圖。

“來得正好。“她在漫天星火中勾起唇角，染血的指尖按上沙盤中央的狼頭旗。

空間扭曲的波動裹挾著硝煙漫開，十二枚冰魄針精準刺穿帳外偷襲者的咽喉。

當夜子時，三千將士抱著浸透火油的草人沖向敵營。

洪雅單膝跪在瞭望塔陰影里，看著西戎鐵騎踏碎那些搖晃的火把。

空間里取出的天山雪蓮在掌心化為齏粉，混著鮮血抹在唇上時，她聽見自己骨骼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脆響。

“放箭！“

林峰的吼聲與西戎主帥的慘叫同時響起。

洪雅拽著藤蔓蕩過燃燒的營帳，腰間玉玨突然發(fā)燙的瞬間，她看見本該空置的糧倉里沖出披著重甲的戰(zhàn)象。

“低頭！“

熟悉的玄色衣袖卷著她滾進戰(zhàn)壕，李逸軒的劍鋒擦著她耳畔劃過，斬斷三支淬毒的弩箭。

洪雅反手將解毒丹塞進他齒間，沾著血沫的冷笑混著藥香噴在他頸側：“殿下不是疑心我要焚盡天下糧倉？“

“我疑心的是自己。“李逸軒握劍的手背青筋暴起，同心蠱的紅紋順著兩人交握的掌心蔓延，“那日柳如霞摔碎的紫玉蓮......“話音未落，十余頭戰(zhàn)象突然調轉方向，發(fā)紅的眼珠直勾勾盯著洪雅的方向。

洪雅踹開壓住裙擺的斷戟，空間里扯出的玄鐵鏈纏上象腿時，她看見李逸軒割破手腕將血灑向象群。

躁動的巨獸嗅到同心蠱氣息突然溫順垂首，戰(zhàn)場上響起西戎人驚慌的胡笳聲。

黎明破曉時，洪雅踩著插滿箭矢的盾牌登上殘破的城樓。

正要抬手擦拭臉上血污，李逸軒突然攥住她手腕。

染血的帕子擦過她眉骨時，兩人同時看見西戎殘兵撤退的方向——幾片閃著幽光的紫玉蓮花瓣，正在血洼里緩緩沉沒。

血色殘陽浸透九重宮闕時，洪雅正站在摘星閣頂層的銅漏前。

她屈指輕叩滲著水珠的青銅獸首，十二枚冰魄針在空間波紋中浮沉，針尖映著檐角新掛的青銅風鈴——昨日柳如霞送來的“賀禮“。

“陛下當心！“新任禁軍統領的驚呼聲與風鈴炸裂聲同時響起。

淬毒的銀針暴雨般射向銅漏，卻在觸及洪雅衣角的瞬間詭異地懸停空中。

她指尖金芒暴漲，裹著碎冰的北風突然倒卷，將暗器原封不動釘回梁柱陰影處。

柳如霞踉蹌著從藏身的斗拱跌出，發(fā)間珠釵被冰棱削斷半截。

她盯著洪雅腕間流轉的空間波紋，染著丹蔻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你早知道那方紫玉蓮...“

“是你用來調換糧草賬本的障眼法。“洪雅拂去落在龍紋箭袖上的冰晶，玄鐵令牌擲在柳如霞腳邊時發(fā)出金石之音，“七日前你派人混進御馬監(jiān)時，可曾注意到喂馬的苜蓿換了新茬？“

閣樓下突然傳來整齊的甲胄碰撞聲。

李逸軒握著滴血的劍踏碎滿地琉璃瓦，身后禁軍押著十幾個捆成粽子的黑衣人。

他劍尖挑起柳如霞腰間玉佩，半塊殘缺的虎符正卡在盤螭紋的凹槽里。

“柳家私鑄的三百套明光鎧，此刻應該泡在護城河里生銹了。“洪雅抬腳碾碎滾到腳邊的毒囊，空間波動裹挾著雪松香掃過梁柱。

藏在暗格里的密信紛紛揚揚飄落，每封都蓋著西戎王庭的狼頭火漆。

三日后午時三刻，柳如霞被押上刑場時，刑部尚書的監(jiān)斬文書還未念完。

百姓們擠在朱雀大街兩側，看著昔日京城第一美人被自己調制的蝕骨散化成一灘血水——那包毒藥本該出現在洪雅的慶功宴酒壺里。

登基大典當夜，洪雅撫摸著龍椅上盤踞的螭吻浮雕。

玉階下跪拜的群臣中，有幾人額間冷汗將地毯洇出深色痕跡。

她故意讓空間里的《山河輿圖》落在大殿中央，泛黃的古籍自動翻到記載鐵礦分布的那頁——正好是幾位藩王封地的位置。

“陛下，禮部呈上的年號備選...“女官捧著鎏金托盤的手在發(fā)抖。

洪雅抬手截住李逸軒拋來的青梅，果核準確投入“永寧“字樣的玉牌凹槽：“傳旨六部，三日后朕要巡視北疆鹽場。“她故意提高嗓音，滿意地看到戶部尚書袖口抖落的鹽引票據。

李逸軒在更漏聲里為她披上玄狐大氅時，指尖狀似無意擦過她后頸。

同心蠱的紅痕在燭火下泛著暖光，映出他袖中暗藏的密信一角——那是邊關八百里加急，寫著西戎殘部正秘密聯絡前朝遺老。

“明日早朝...“洪雅故意將朱筆擱在攤開的《賦稅新政》上，硯臺里未干的墨跡恰好蓋住“氏族“二字。

“御史臺那幫老頑固該換換藥方了。“李逸軒笑著咬斷她發(fā)間紅繩，散落的青絲垂在兩人交握的手背。

窗外飄進的新雪落在空間幻化的虛影上，凝成半朵未雕完的玉蓮花。

五更鼓響時，洪雅站在觀星臺撫摸新鑄的渾天儀。

鑲嵌著空間靈玉的銅環(huán)突然自行轉動，將紫微垣的星輝折射在御書房方向——那里藏著前朝龍脈的輿圖殘卷，此刻正被夜風吹開最后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