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伏虎追風
- 說好采藥養(yǎng)家,你肝出十萬山神?
- 一天九碗
- 2079字
- 2025-03-10 20:00:00
“馬寡婦敢壓藥價,孫老九能漲月租,不就是仗著拳頭夠硬?”
姐姐咽下嘴里的肉干,眼睛轉向弟弟,嘴角揚起欣慰弧度。
早前的是試探。
窮人骨頭經不起富貴功夫的磋磨。
可阿弟偏要做那第一人。
這并非心血來潮。
很快。
姐弟撂下碗筷,少年還心滿意足地抹了把油汪汪的嘴,舒服地打了個飽嗝。
干干凈凈的碗里,似乎還泛著油星,他咂摸著齒縫里的葷腥氣。
要是能頓頓吃上肉,這日子才算真有滋味。
正想著,季咸起身取來藥簍里的靴子。
“阿姊收著。”
季咸將那雙集市上,咬牙買來的鹿皮靴,并著藥瓶,一股腦塞進姐姐懷里。
鹿皮蹭過阿姊的指尖。
藥瓶還帶著他胸口焐出的溫熱。
“眼瞧著要落雪了,這靴子厚實。”
“丹藥每日晨起用溫水化開,我特意問過王掌柜......”
話音卡在少年喉頭。
只見,姐姐正摩挲著靴筒上細密的針腳。
她忽地攥緊藥瓶。
“阿弟又亂花錢...”
哽咽混著窗縫漏進的秋風。
她估計著少年得攀多少次崖,才換得來一雙鹿靴和一瓶丹藥。
“阿弟......是不是去斷龍崖了,那里太險。”
季咸反手包住那截冰涼的腕子。
“我自有法子。”
他隨手撥開藥瓶封泥,清苦藥香漫開來。
“明日就煎藥,等開春了,我?guī)О㈡⑷ドn梧山的西坡看花,那里的杏花最美。”
姐姐喉頭滾動兩下,終是把淚意咽了回去。
她摸索著褪去露趾的草鞋。
鹿皮裹住凍紫腳踝。
眼角倏地滾下顆渾濁的淚珠,正砸在靴頭上。
季咸用袖口輕輕揩去姐姐臉上的淚珠。
他掏出貼身藏著的油紙包。
展開時,十幾顆野山莓滾到掌心,果皮紅艷欲滴。
“阿姊張口。”
他拈起莓果抵在姐姐唇邊,指腹蹭過她干裂的唇。
姐姐喉頭滾動,咽下酸澀。
卻是瞇起微紅眼尾:“甜。”
季咸聽見阿姐破涕為笑的聲音:“阿弟,你也嘗嘗看。”
季咸嚼著果肉。
齒間漫開的酸,刺得眼眶發(fā)熱,
他隨即將油紙包塞入姐姐懷里。
略微平復心情之后,阿姊緩緩開口:“阿弟等會兒,我有東西要給你。”
她跪坐在床上,手指沿著床下石縫摸索。
季咸聽見細微刮擦聲。
一塊松動的石板被掀開,里面是個鐵匣子。
緊接著,又是咔嚓一聲。
匣子打開,映入少年眼簾的是一支銀蝶簪子。
簪頭蝴蝶翅膀刻著纏枝紋。
季咸鼻頭微動,簪子有股陳年桐油味。
“加上今日得的三兩,剛好湊足五兩,應該夠去外寨那間武館。”
姐姐把簪子按進季咸掌心。
簪尾垂著半截斷裂的銀鏈。
缺口處磨得發(fā)亮,不知被摩挲過多少夜晚。
季咸喉嚨發(fā)緊。
爹娘走的那年。
日子清苦,姐姐都不肯動這簪子。
這是阿姊的唯一嫁妝。
一旁的火堆爆起火星,落在簪頭單薄的翼膜上。
姐姐冰涼的掌心覆上他手背。
“當鋪掌柜若壓價,就說這是縣里楊三爺打的。”
她摸索著將少年手中的簪子,包進靛藍土布。
“楊三爺做的東西,在寨子里沒人敢壓價。”
季咸沒說話,只將手中簪子握得緊緊的。
“采藥走不出大山,只有練了武才能讓人尊稱聲師傅!”
阿姊繼續(xù)叮囑道。
季咸垂眸不語,把簪子塞回姐姐掌心。
“只要阿弟真心練武,這些東西阿姐都省得,以后...也會有的。”
阿姊攥著簪子的手在發(fā)抖。
季咸盯著簪頭的裂痕。
五兩銀子的武館入門費。
對山民來說簡直是天價,更別提后續(xù)的伙食藥材錢。
青崖寨上萬口人,幾十年也就出過幾十個正經武者。
練武根本是燒銀子的活計。
“現在不是時候。”
他頓了頓道,“阿爹當年練的功夫,可曾留下什么門道?”
“你當練武是過家家?”
姐姐急忙攥住季咸的手,
“爹說過,習武分三路,樁功、血戰(zhàn)、調養(yǎng)。他練武那陣子,天天熬煉筋骨,全仗著虎骨湯續(xù)命......”
“阿爹有留下樁功?”
季咸抓住了問題關鍵。
“阿弟,你真當撿張功法就能成器?說書的都不敢這么編!”
姐姐急了。
季咸反手握住姐姐的手:“姐,你信我,我行的。”
姐姐眼眸低垂,沉默不語。
她這個好弟弟啊!
真是一根筋。
認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罷了,罷了,我背口訣于你,你且聽好。”
等他撞了南墻,知道疼了,就會聽姐姐話了。
“阿爹生前所練的樁功,名叫《伏虎追風樁》。”
《伏虎追風樁》?
聽著不像大路貨。
少年正想著,耳邊繼續(xù)傳來姐姐清幽的聲音。
“雙足生根穩(wěn)如山,腰脊如弓蓄力全。目隨息定神不散,靜中藏動獵八方。”
“這是要訣心法。”
季咸沉下心神,瞧了一眼識海中玉簡。
沒反應。
難不成這樁功不能被映照?
算不上技藝?
“阿姊,繼續(xù)說。”
季咸蹙眉。
知道弟弟不死心,瞎眼姐姐索性繼續(xù)道:
“這功法的第一式,名為起勢定心——足踏實地氣自沉,山林風過耳如針...”
還是不行?
“第二式:伏虎潛形——虎伏草莽脊如弓,爪按千斤氣不松。”
玉簡微微顫動,似乎在記錄著什么。
有戲?
就在阿姊將剩余的最后兩式,追風換影,收勢歸元說出來后。
玉簡嗡的一陣脆響。
阿弟默不作聲,阿姐嘆了口氣,無奈摸索著收拾碗筷。
她從未見過哪個真正的武者,是靠死背口訣練出來的。
沒有師父手把手地教。
那些口訣就像無源之水,終究成不了氣候。
手指觸到碗底凝結的油花。
指尖微微發(fā)顫,像是攥住了轉瞬即逝的好日子。
采藥人的艱辛,她最是清楚。
當年。
阿娘提著藥鋤鉆老林,常要在黎明踩著露水進山。
稍有不慎,便是萬丈深淵。
更別說毒蛇盤踞的巖縫,野蜂成群的樹洞,還有說變就變的雷雨。
十次進山,能有三回尋著值錢的靈芝首烏。
這才敢割兩指寬的肥膘,回家熬油。
可如今。
爹娘墳頭草都黃了幾茬,阿弟練武的事情也沒個著落。
玉簡忽動。
文字點點浮現。
【技藝】:伏虎追風樁
【參悟】:0/500
【妙用】:內外兼修,固本強基